sp; 明广屏气凝神,一动都不敢动弹。如果她听到刚才的声音的话,或许会意识到,这个家中有一位不速之客。
万一她大声呼叫,请求别人的帮助怎么办。明广竖着耳朵,观察着走廊里的阿满的样子。
突然,她从屏气凝神中的明广的鼻尖前面冒了出来,走过他的身边,静悄悄地走进了厨房。当她走路的时候,厨房内的空气甚至都会随之飘动。一股清新柔和的风吹拂过明广的面颊。
她在家里,可以用相当快的速度行走,这一点不亲眼看绝对想象不到。对于已经进驻这个家不到半天的明广来说却已经习惯了。但现在,在他面前阿满却小心翼翼地,一边试探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小步走着。
明广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里,她不会是发现了自己的存在才开始担心的吧。但是她并没有发出尖叫立即逃走,而是用手试探着开始洗起了洗碗槽中的餐具。
站立在厨房中,一直紧盯着她的行动的明广总算松了一口气,原来她还没发现自己的存在啊。当他们在同一个屋子里的时候,他甚至会感觉到走路或是移动身体都存在着危险——因为她的听觉敏锐。但是,如果她正在在洗盘子或是用吸尘器做扫除的话就没有问题了。
她可以像明眼人一样动作灵巧,熟练地用水清洗掉盘子上的泡沫。利用这个间隙,明广躲回了起居室。
在家中一动不动,身体也随之萎缩。家中的黑暗,与在外面感受到的黑暗不同。家中的黑暗寂静而温暖,保护着自己,但是在外面感到的黑暗却令人恐惧。
只要有什么比较大的声响,阿满就吓得不敢动弹。譬如从树枝上掉落的积雪——即使听到声音,也不能立即知道那是雪掉落的声音,只是能辨认出是一件谜一样的重物掉落。然后她就会担心这个东西是不是会在几秒后掉到自己头上,害怕得不敢行动。
如果不是紧紧抓住人的手腕的话,阿满就会害怕到不敢出门。市政府招募了一些为了视觉障碍者提供领路服务的志愿者,担任视觉障碍者的眼睛为他们领路,他们被称为向导。在阿满所居住的城市,严格来说,向导并不是志愿者。担任向导的人们,在市里的残疾人协会登记之后,可以按时间领取报酬。
阿满每个月可以从市政府得到七十二小时的向导劵。视觉障碍者将向导劵按实际带路的时间发给担任向导的人,得到向导劵的向导就可以拿这个劵去换取与时间相应的金钱。阿满对这个制度不是很清楚,这好像是在几年之前,视觉障碍者们发起了运动才决定下来的。因为总是有受到别人照顾这种想法,会担心给向导添麻烦,所以就会有人觉得不给报酬不好意思,塞给向导图书劵之类的东西。但视觉障碍者中有很多经济状况不好的人,因此产生了不少问题。自从实施向导劵制度以来,请求帮助就容易了许多。
对于阿满来说,在自己能够用电话联络向导之前,都是由朋友佳绘担任这一工作的。她对佳绘说明了向导劵,以及可以付给她报酬的事情,但是她却不接受。
“我是因为自己想要出去玩才带你出去的。向导劵等其他人带你出去的时候再用好了。”
佳绘如是说。
两人从小学开始就相识了,上了同一所高中,随后又去了同一所大学。不过阿满因为视力的原因从大学退学。而佳绘虽然毕了业,但没有找正式工作,而是靠打工维持生活。
佳绘一周一次牵着她的手带她出去逛街,去超市买点日用品。如果时间合适的话,她也会带阿满去医院之类的地方。
她站在阿满的左侧,两人的手腕紧紧靠在一起走着。如果感觉到佳绘停下,那自己也立即驻步。手臂向左或向右弯的时候,自己也跟着做。为了不被人流冲散,一定要死死地抓住佳绘的手腕。
她将一个人独自出行用的白杖也带在身边。但是一个人拄着手杖行走与抓着某人的手腕行走相比,差别相当大。从紧紧抓住的手腕处传达来的,是一种前面没有任何障碍的自信。那手腕就代表着“没关系,我在这里。”这在无尽的黑暗当中,是唯一的光芒。
“阿满,一直呆在家里是会腐烂的哦。”
十二月十三日,佳绘如此说着将阿满强行拉了出去。小学两人初识的时候,她还是非常羞涩的。但从上中学开始她就像化茧为蝶一样,逐渐开始变得强硬起来。阿满对友人的变化感到十分高兴。
佳绘在朋友圈中,一直都是带头的那个,指引着大家前进的方向。如果有人的生日快到了,那她就会来一句“那就开个庆祝会吧。”随后从会场的安排到订蛋糕都会在她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进行。在休息日,像“我们去海边烧篝火吧。”或是“去动物园看兔子的眼睛吧。“这样的话也会突然从她口中冒出,然后拉着大家付诸实现。
“我们到了公园了,面前是一篇很广阔的草坪。因为今天是工作日所以人很少,天气非常晴朗。“
“嗯,我知道了。“
阿满全身都被太阳的暖意笼罩着,因为担心冬天会冷,所以为了防止感冒穿上了厚厚的大衣,身上微微出了些汗。阿满深深吸一口气,草坪上绿色植物的香气沁人心脾。
她望向空中,几乎全部漆黑的视界中,只有太阳那红红的一点像是在天上开了一个洞一样浮了上来。那看起来像红红的一滴血,也并不是规则的圆形,轮廓模糊不清,似乎不久之后便会崩坏,然后融入到黑暗当中。
用手挡一下的话红点就消失了,四周完全陷入黑暗当中。阿满常常因为看不见自己的手脚,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与黑暗化为了一体。只有在拿手挡住太阳强烈的光芒的时候,才能亲眼确认自己的手的存在。
“站在那里。“
佳绘说道,同时用力拉开阿满拉住她手臂的那只手。
“你干什么?“
一离开她,阿满立即感觉到了胆怯。这与家里不同,不管哪儿都是一片广阔的黑暗天空,就好像被遗弃一样。
“不用那么大声喊,我就在你的身旁。“
从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