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蒙提先生的妮朵,小声发出「哇」的惊呼。
蒙提先生低头一看,在跟妮朵四目相对之后,我感觉他似乎露出笑容。
「这是你的监护人吗?」
「我看起来年纪有那么小吗?」
我没想到蒙提先生会突然说笑。
「先进来吧。我正在泡红茶。你们有什么事,就等喝过茶再说吧。」
我们应蒙提先生招待,进到屋内,妮朵便好奇地东张西望。客厅内精致的装饰品似乎让妮朵看得出神。妮朵就跟我第二次到这里时一样。从窗户射入的阳光让室内相当明亮。跟昨晚提灯橙色的光源与深色阴影点缀的景色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样貌。
不久之后,蒙提先生便从里头拿着放有茶壶跟茶杯的托盘回来。
「你们何必一直这样站着?如果你们没看见,那我就说了,沙发在那里呢。」
蒙提先生用他的尖鼻子示意我们坐到沙发上。
「不好意思,突然跑来打扰。」
「别放在心上。除了坏消息之外,我都很欢迎有人来找我。」
蒙提先生用熟练的动作倒了红茶,接着将茶杯送到我们面前。这次托盘上没有昨天看到的酒瓶。不过可以看到放在小壶里的方糖,还有装有橙色果酱的小容器。
「我们不客气了。」
由于昨晚已经在这里喝过茶,所以比起妮朵,我比较不那么拘束。我在杯里放入方糖,接着在红茶内拌入果酱。
妮朵也同样在红茶内加入方糖跟果酱,我们就这样花了一段时间来享受红茶。
「那么,你们是因为太闲,所以特地跑来陪我这个老头聊天吗?」
听到蒙提先生这样拐弯抹角询问来意的方式,令我带着苦笑放下茶杯。
「我们是为两件事来找您。」
「两件事要比一件事好。因为这样就算拒绝其中一件,受到的抱怨可以比较少。」
「其实我们正打算办灯花祭,不知蒙提先生能抽空参加吗?」
「可以先问另外一件事吗?」
「夏洛儿──就是刚才到这里来的那位女性,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请教刚才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蒙提先生只是「嗯」了一声,接着喝了一口红茶。
「我不太喜欢喧闹的地方。虽然你们特地过来,但我并不打算参加。对于你们的心意,还有特地跑这一趟,我都十分感谢。至于关于刚才那位少女的事情,并不是我可以擅自透露的。那是关系到个人隐私的问题。你们如果想知道,就直接去问她吧。」
蒙提先生的答覆颇为冷淡。可是内容跟理由都相当明快,所以带有一股不会让人产生反感的干脆。关于夏洛儿的问题,蒙提先生的顾虑也十分合理。至少光是知道不用担心夏洛儿跟蒙提先生有什么纠纷,就让我暂时能够放心。
「这是我基于好奇心的疑问,为什么你们会想在这个时候办灯花祭?」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我带着苦笑说。「一定要说的话,应该就是因为妮朵的好奇心吧。」
我用手比向妮朵。只见妮朵立刻打直身子,有些紧张地点头。妮朵看起来就像是被叫到校长室的学生一样显得格外拘谨。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没能参加还真是抱歉,小妹妹。」
「没、没关系……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蒙提先生点了头。
「您应该认识芳歌女士吧?」
「现在我大概是跟她认识最久的人了。她还好吗?」
「芳歌女士很健康。她每天早上都会清扫圣堂,也会在圣堂祈祷。」
「是吗。」
蒙提先生低声这么说道。然而在这简短的回应当中,似乎带有相当复杂的感情。
察觉到我视线的蒙提先生将身体靠到沙发椅背上,双手交叠在肚子前方,转头望向窗外。
「你们祈祷过吗?」
面对这个问题,我跟妮朵先是对望一眼。接着妮朵率先开口。
「是什么样的祈祷呢?」
「用餐前的感谢、丰穰、许愿、悼念死者。祈祷的内容虽然千差万别,不过会比其他人用心、用时间去祈祷的人,通常都是在祈求宽恕。」
「是因为犯了错吗?」
听到妮朵这么问,蒙提先生用那对圆滚滚的眼睛看着妮朵。
「你说的没错,小妹妹。但并不是只有祈祷的那个人有犯错。每个人都有可能做错一些事。差别只是有没有自觉到犯错,并面对错误的精神。祈祷通常都只有内省的作用。对看不见的存在用听不到的声音诉说想法,每天重复同样的事。比起由他人给予的惩罚,那种行为其实带有更大的痛苦。」
「……您的意思是,芳歌女士也是在祈求宽恕吗?」
听到我这么问,蒙提先生摇了摇头。
「刚才那些只是我的想法。我没有确认过。但假设如我所说,如果一个人每天起床都会祈求宽恕,而又没有能够听到那个祈求的对象──那样的人生,写成故事想必会相当无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