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认为这是非常好的答案。」
面对妮朵那坦率到甚至让我感觉耀眼的感情,我一下说不出话。强烈的情绪让我无法思考。
妮朵仰头看著我。
「毕竟我们做过交易了。我要跟惠介在一起。所以你不可以死喔。」
────。
「你在胡说什么?少乱讲。」
我嗤之以鼻地说。
我完全不明白妮朵为何会察觉到那种事。
妮朵收起笑意,用格外成熟的表情看著我。
「惠介在车站叫来范戴克先生的时候,有打信号弹吧?」
「……那又怎么样?」
「惠介拿出信号枪的时候,里头原本是有装实弹的。」
「你眼睛真利。」听妮朵这么说,我这才明白。「毕竟这个世界很危险,所以那是用来防身的。」
「在听到奈德先生的求救汽笛时,我有问过是否要拿枪出来。但惠介拒绝了。我觉得以在枪里装实弹防身的人来说,那种反应很奇怪。在见到奈德先生的时候,惠介明明还会提防到不随便下车,准备随时把车开走的说。」
「……」
「会把装著实弹的枪放在盒子里,又不打算拿来防身,那么大概也只剩下一个用途了。」
面对妮朵完全合乎逻辑的解释,我虽然试著想找藉口辩驳,但我很快就明白自己没法抵赖。
我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脸上只能露出苦笑。
「我这个人……!」
就在这个时候,妮朵突然拉开嗓门,让我不禁睁大眼睛。
妮朵低头望著地面,紧紧握拳的双手变得有些苍白。
「就只会看书,没有什么外出的经验,也没法像小说里那样懂得露营,不会做菜,也不太会跟人说话,还有……呃……没有方向感、怕打雷,也完全没看出奥林匹亚小姐在说谎,所以……」
妮朵抬头看向我。
她的双眼就像是被封在夏季晴空中的冰块般清澈。我想那一定是我的世界才有的颜色。
「所以如果惠介不好好照顾我,我会曝尸荒野的!你明白吗!」
「……啊?」
我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理解她说的话。
不久之后,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开始还只是小声的笑,但接著一股强烈的冲动从我的喉咙里冲了出来。那是我自己听了都觉得爽快的笑声。
「有、有什么好笑的啦!」
「不是……因为……有那样威胁人的吗?」
不行,我实在忍不住。
真奇怪。为什么我会这么想笑呢?为什么眼眶里会都是泪水呢?为什么过去一直烦恼的事,会这么简单就消失呢?
当我的笑意总算平息时,妮朵也闹起了别扭。她鼓著脸颊,嘟著嘴,满脸不悦地瞪著我。
「对不起啦。」
「……不理你了。」
「我不会再考虑寻死的事了。」
「……真的吗?」
「我不会骗你的。」
「……人家不信。」
「在修茶壶的时候,我还有欠你钱呢。」
「没错。我不收你从城镇里偷来的钱。所以你得自己赚。范戴克先生说过,透过工作赚来的钱才有价值。」
「也对。那我就来当行商人赚钱吧。」
「……行商人?」
「我想肯定还有不少地方有人。就像我们会愁缺少肉跟衣服一样,其他人可能也会愁没有想要的东西。所以我可以带著商品去找那种人来赚钱。那样我就能还钱给你了。怎样?」
「……听起来不坏。」
「而且我们这样到处跑,也可以去找妮朵母亲记事簿上画的许多地方,还能顺便去找金色海原与黑衣男子。」
「听起来很棒。」
看到妮朵用力点头的模样,让我又一次失笑。
我接著站了起来。我从成堆的木箱里找出装枪的盒子。我打开扣锁,看著里头那个我曾多次拿在手里的铁块。我能感受到妮朵顿时变得全身僵硬。
我取出枪,操作拨柄把枪身折开。取出里头的两发子弹后,我把握著子弹的拳头伸到妮朵面前。
「妮朵能帮我保管这个吗?」
她看看我的拳头,又看看我的脸,接著对我伸出两只小指互相紧贴的双手。
我松开拳头,让两发子弹落下。
子弹在妮朵的手掌上略为跳动,这让妮朵连忙握起双手。
「……我不会还喔?」
「那当作是我给你的礼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