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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说,她其实是个很普通的女孩。」
这时候,畑山老爹发出呵呵的声音。我并没有立刻听出那是笑声。
「我一开始就告诉他了,叫他跟那个黄毛丫头分手。我说,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是跟她在一起,她会带你一起下地狱的。」
「令郎怎么说?」
「他凶得很,大骂说从牢里回来的老爸,没资格说他女人的坏话。」
畑山老爹还在笑。他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开心,可是他却在笑。
「我被他修理了一顿。」
警部先生回到刚才站的地方,伸出大手搔着他的头。
「你和令郎在你出来之后,就一直保持联络吗?」
「没有。是我老婆死后,我去找他,才开始联络见面的。」
「亚纪子那边呢?」
「今年春天的时候,我第一次和她见面。稔带她来,我们一起吃饭。」
突然之间,畑山老爹叹了一口气。
「我叫他和那女人分手,就是在那天回家的路上。亚纪子小姐有事先走了,所以我是在跟儿子去喝酒的时候说的。」
「你打从一开始就讨厌亚纪子啊。」警部先生的问题,是不需要回答的那一种。
畑山老爹没说话。
「你讨厌她,所以说了她的坏话。令郎很生气。后来呢?」
「我们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一直到刚才说的,他拿名单来给我的时候。」
这么说,从今年春天到夏天这段时间,畑山稔的心境产生了相当大的变化。他知道了「公司」的真面目,知道了亚纪子内在的一面……
畑山老爹好像在床上移动身体,听得到衣物摩擦的声音。大慨是谈到亚纪子的时候,不由得感到坐立难安吧。
「稔把名单拿来寄放在我这里的时候,还说什么想要跟那女人结婚。」老爹以嘶哑的声音说,「我认为,我儿子已经变成真正的笨蛋了。他本来是个认真踏实又懂得分辨是非的人,却为女人瞎了眼。『公司』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亚纪子那女人在那里做些什么,他明明很清楚才对,可是他却说什么要帮亚纪子脱离苦海。」
「令郎大概是认为亚纪子也受到了『公司』的迫害吧。」
畑山老爹尖锐地反驳:「一个受到迫害的人,会想为了『公司』把名单从我儿子那里拿回去吗?」
「这就代表亚纪子中了『公司』的毒很深。令郎的劝,她是听不进去的。」
停了一会儿,「我实在不懂。」畑山老爹喃喃地说。
「我只知道,如果不是跟那女人扯上关系,我儿子就不会被杀了。我只明白这一点。我们这一家真是倒霉啊。」
「杀了令郎的不是亚纪子,是『公司』的余党;而杀了亚纪子的,是你儿子。这一点,你可不能忘记。」
田村警部丢下这句话,口气听起来很无情。可是,警部先生从头到尾,都称呼畑山稔为「令郎」,却直呼森田亚纪子的名字。我觉得,这种小小的差别待遇,微微透露了警部先生个人真正的想法。
不过,这也可能只是我自己这么希望,所以听起来才会是这种感觉。也许对警部先生来说,森田亚纪子始终是一个被害人。只是没有每次提到都加小姐而已。
「知道令郎被杀的时候,你立刻就明白是为了那份顾客名单吗?」
「那当然了。」
「然后呢?你就设法独自为令郎报仇吗?」
警部先生交叉手臂,把重心换到另一脚。
「真是太乱来了,大叔,也不想想你的年纪。」
畑山老爹什么都没说。只听得到他抽鼻子的声音。
「你是怎么跟『公司』的余党联络上的?」
「没什么联不联络的,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
那么就是在杀死畑山稔之前,已经问出名单的在哪儿了。
「大叔,你胆子还真大啊。」警部先生语带佩服,「你竟然会向他们提出在白河庭园交易,真有你的。」
「我跟他们说,名单不在我手边,而是寄放在值得信赖的人那里。」老爹的口气听起来稍微有点精神了。「如果我有个万一,名单就会直接转交给警察。然后说,我总不能白白交给你们,如果你们肯付一点我儿子的奠仪,我就把东西还给你们。」
「所以,你指定白河庭园当作交易地点吗?」
「是的。那里不会连累别人,而且我对那座公园很熟。以前稔还很小的时候,放假时我常带他去那里玩。那里很漂亮,地方又大,想带小孩子玩上一天,那里是个好地方。」
那时他还是皮包店的老板吧,还是很幸福的时候。
「可是啊,老爹,你的胆子是不小,但是光有胆子也没有用啊。跟你联络的虽然是『公司』的余党,但那些人全都是后来才霸占那里的流氓,不是你对付得了的角色。事实上,你不也差点就进了鬼门关吗?只要子弹再偏十公分——不,只要再晚十分钟报警,你就会因为失血过多上西天了。」
畑山老爹又发出低低的笑声。好像在说,这种事根本无所谓。
「不过,幸好有小孩刚好经过公园,你真的很走运,而且两个都是精力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