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比」看,门是关着的,内侧挂着「准备中」的牌子。
岛崎继续往前。我把踩踏板的速度放慢,因为我跟得太近了。
岛崎要经过白河庭园正门了——速度依旧没有放慢。不对,放慢了。他两脚踩在踏板上不动,划出一个大弯从正门前面骑过,沿着围墙向左转。
我也骑着脚踏车,照相同的路径前进。我把速度放慢,在正门前面停了一下。在路灯下,看得到「闭园」的牌子。我下了脚踏车,急忙跟在岛崎后面。从围墙的转角探头出去,正好看到反光板红色的光停下来。我把头缩回来。
隔了几秒钟,我小心地窥看。
岛崎下车了。他把脚踏车靠在白河庭园的墙上,正在上锁。
他站起来,沿着围墙走了一小段,便面向围墙——突然消失了身影。
我把脚踏车丢下,朝左边看向围墙,往岛崎消失的地点前进。那边有一个小门,门的高度,以我们的身高,不必低头就可以通过。门好像是往里开的。
我轻轻推了一下,开了,岛崎也是从这里进入庭园的。
小门内侧和围墙外侧形成对照,是一片黑暗。从斗的隙缝看进去的那一片黑暗,使我的脚有点发抖,拒绝前进。
可是,岛崎就在里面。我鼓起勇气踏进去。
有泥土的味道,触感软软的。我眨眨眼睛,想赶快适应黑暗。
门的内侧是围住白河庭园外围的树林,我的脚下是一片有点陡的斜坡。有一条人们经常行走而形成的土路,没有经过铺装。庭园当中,只有几个地方是石板路,其他的路都是这种感觉。
现在我站的斜坡下面,有一小点黄色的光突然亮了起来。我想应该是手电筒的光。是岛崎吧?
我决定先追再说,便先把门关上。这时候,我才发现门内侧附的锁,上面插了一根铁丝之类的东西,被弄坏了。
这种时间,本来庭园的小门应该也是关好并锁上的。所以,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我还是吓了一跳。
这不可能是岛崎弄坏的,他一推门就进来了。那道锁在岛崎来之前就已经遭到破坏。
已经有人先来了。岛崎果然是跟别人约在这里见面。
我赶紧爬下坡,手电筒的亮光已经前进到比刚才更远的地方。白河庭园的构造基本上是中央有池塘,由步道环绕池塘一圈,步道之外则围绕着斜坡与树林。手电筒的亮光在步道上前进着,于池塘宽度最宽的地方——儿童广场入口大门那附近,缓缓地向左移动。
刚才之所以会觉得庭园内侧一片漆黑,是跟围墙外的街道相比的结果,眼睛和心情习惯了之后,我发现在浓密的树林和树丛间、步道的边缘,到处都有比路灯小、亮度微弱的夜明灯。当然,夜明灯发出的亮光,不可能压制得了树木形成的黑暗,不过,至少不是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甚至,
如果我走到夜明灯旁边的话,现在在里面的人——包括岛崎在内——都会发现我的存在,所以我必须靠着黑暗走才行。
我盯着手电筒跟在后面,走着走着,手电筒消失了。这是什么意思呢?是因为有这样的照明就不需要手电筒了吗?或者是有别的理由呢?
那时,我正好走到儿童广场前饮水处的地方。那里沿着步道有好几张长椅,也有一盏夜明灯。
我考虑了一下,决定不走步道,改沿着通往池塘边的石阶爬下去,从池面上的浮石过去。之后,我走到那盏手电筒消失的地方,蹲低姿势爬上步道。
石阶那里暗暗的,越靠近池塘就越暗。水面整个是平的,颜色简直跟原油一样浊。所有的河川池沼,到了晚上就会看起来跟黏液一样浓稠厚重。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虫鸣会」那时也跟现在一样暗。这是我熟悉的白河庭园,没有什么好怕的。这里是市中心,只要抬起头来,就可以看到矗立在庭园四周的大楼灯光,远远近近地闪烁。这里不是深山,这里不是异国。
可是,我心里还是毛毛的。要是这时候掉进池塘里,我会不会发疯啊?我一边膝盖发抖,一边走过浮石。要是我被夜晚的池塘困住,被栖息在这里长达一公尺的大鲤鱼、大乌龟或是不知道什么种类的细长大鱼在黑暗的水里碰到,我一定会当场昏过去。
我还想起这里有蛇,就算有也不足为奇。我听说白河庭园草丛里有蛇脱下的皮,虽然目击到蛇的传闻不足为信——因为那东西可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但是,看见蛇皮的传闻还蛮可信的。
我就快到达刚才手电筒消失那附近的池塘边了。我踩过最后一个浮石,可能这时不小心惊动了在浮石下浅滩休息的水鸟,那里发出了啪沙啪沙的拍翅膀声。害我心脏都吓破了。
当场,我动都不敢动,只等着鸟平静下来。就这样听着自己心跳声的时候,我发现头顶上的步道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内容。
我把身子伏低,几乎是四肢着地爬上石阶。一阶、两阶,我在那里停了下来,谈话声还在继续。
我在脑海里描绘出庭园的内部地图。在我上面,应该有一个突出在池塘上的茅草屋顶小凉亭。
那是个很小的建筑物,只要两、三个人进去就挤得满满的,里头应该有外型模仿树干的长椅,还有烟灰缸,是给人抽烟的地方。那里可以把池塘一览无遗。
我在那里不敢动,也不敢呼吸,这时步道上传来了脚步声。咚咚咚!听来像是跑步的声音。
然后,突然间「砰!」的声响震动了庭园里只有夜晚风声的空气,就像有一个大汽球爆掉了。
我反射性地直起身体。就是在那时候,我才想到那声音可能是枪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