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钟。这十分钟会让在社团活动里跑得要死要活、饥肠辘辘的国中生军团忍耐不住,以至发生吞餐盘、啃餐桌的不幸,所以除非星期六下午,国中生军团是不会进这家店的。也因为这样,虽然我们不是刻意要选这家店,但对于要避开别人的眼光和警部先生碰面,这个选择倒是完全正确。
我和工藤同学太过在意碰面的事,午休时完全没提起这件事,岛崎也没有露出任何不寻常的样子」。
现在,我们正和田村警部及他的部下面对面,工藤同学就坐在我和岛崎中间。可能是我想太多,我觉得工藤同学脸色有点发青。在汉堡还没送来的这段时间,我们七嘴八舌地闲谈着,她却没有露出丝毫放松的笑容。平常她的肤色就比较白,这时看起来简直快贫血。
「别这么紧张,」警部先生说,「也许你已经知道了,我跟绪方还蛮有缘的。就像『碰』友(注)一样。」
「『碰』友?」听到工藤同学反问,坐在警部先生旁边的部下笑了。
「现在的国中生才听不懂什么『碰』友呢。」
令人惊讶的是——我这样讲,可能会被妇权团体臭骂——警部先生的部下是女的。虽然不是大美人,但她的圆眼睛和圆鼻子很讨人喜欢,笑起来会露出很有亲和力的笑纹。她叫金指栗子,要是拿来当小说人物的名字会很不够力,据说是她出生的家种了栗子树,当时栗子又正好结果,才被取了这个名字。她知道工藤同学的昵称叫小久时,就说:
「我的昵称叫小栗呢。不过现在刑事组大家都叫我『豪放女』。」
据说是她只要一办案,就会完全不像个女人样。真的吗?她现在穿的套装就蛮美的啊。
吉士汉堡一上桌,第一个伸手去拿的就是豪放女小姐。
「快趁热吃吧。」说完,她立刻打开包装纸,大口吃了起来,然后一边用手指擦掉嘴角的蕃茄酱,一边对工藤同学说:
「如果觉得很难开口,今天不讲也没关系哦。既然大家都认识了,随时都能打电话,也可以见面。你这样想就行了。」
她也不管警部先生,自顾自地说着。警部先生好像也默认她这么做,把心思都放在汉堡上。
「其实也不是很难开口……」工藤同学一脸为难地扭着手指头,「一开始跟警部先生提起的时候,觉得好像很重要,可是现在想一想,又觉得好像没什么。」
「哎呀,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啦。」豪放女小姐啃着生菜说,「这才是正常的反应。有人一头热跑来说『我知道一些没有人知道的重要线索呢』,有时候反而根本是记错了。夸张的还有跟目击日期差了整整一年的呢!」
「没有比目击证人的证词更不可靠的东西了。」大嚼香鸡堡的岛崎说,「尤其是爱现或帮忙意愿过强的证人最碍事了。」
豪放女小姐呵呵地抿着嘴笑。「你好像贝克街的小老鼠哦。」
「那是什么?」
「住在福尔摩斯家屋顶的老鼠,有样学样嘛。小老鼠平常都在屋顶听福尔摩斯推理,学一学自己也变成名侦探了。」
我从旁瞄了岛崎一眼,他无动于衷地啃着汉堡,工藤同学总算露出一点点微笑。
「那只小老鼠真可爱。」她这么说。本来想一起笑的我,听到这里就僵住了。可爱……是喔,原来如此。
我不知道豪放女小姐对岛崎人小鬼大的口吻怎么想,不过对于让工藤同学露出微笑这一点,她似乎给予柑当高的评价。
「对呀,小老鼠很可爱吧。」
工藤同学个性本来就很稳重,既然来到这种场合,不可能事到临头才哭哭啼啼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喝了一口一直没碰的奶昔,像是下定决心似地,缩起下巴开口了。
「关于亚纪子姐姐,我想说的,就是姐姐好像缺钱。」
我、岛崎、警部先生和豪放女小姐,大家的嘴巴一起停下来注视着她。在众人环视之下,工藤同学有点畏缩,不过豪放女小姐对她点头表示鼓励,她稍微垂下眼神后继续说:
「亚纪子姐姐家——森田家和我们家,从姐姐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就渐渐越来越少来往,这阵子已经非常疏远了。疏远,是这么用没错吧?」
「嗯,对呀。」豪放女小姐说。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森田姨丈,也就是亚纪子姐姐的继父,和外公外婆处得不好,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好像就是合不来。因为森田姨丈很爱炫耀……这是我妈妈说的,所以大概十年前大吵了一架,之后就完全疏远了。在那之前,本来还谈到森田家要搬到立川跟外公外婆一起住的。……请问,我会不会扯太远了?」
「不会不会,你说的很清楚。」警部先生说着,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香烟。
「我们家和森田家之间也差不多,后来就变成只互相寄贺年卡,森田姨丈连法事都不来参加了。阿姨倒是会来,因为阿姨跟妈妈感情很好,这些事我也是从妈妈那里听来的。」
我想起上次工藤同学提起姐妹们即使结了婚,各自有了家庭,分隔两地,感情还是蛮好的事。虽然如此,夹在自己丈夫和双亲之间,亚纪子的妈妈一定很难做人吧。
「因此,」工藤同学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也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跟亚纪子姐姐玩在一起,后来就一直只透过我妈妈知道阿姨和姐姐的各种消息,而且,也不是什么非注意听不可的事。
我想,森田家那边大概也差不多。」
工藤同学露出略微寂寞的眼神。
「我是独生女,亚纪子姐姐不是森田姨丈的亲生女儿,日子似乎也过得不好,我曾想过如果能跟姐姐更亲的话就好了,结果还是不行。」
如果再成熟一点,工藤同学说完这些话,说不定会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