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角落的桌上。
我突然好想听爸的声音,好想向他道歉,也好想向他抱怨,问他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走到电话边,拿起听筒按了我家的电话号码。铃声响起。就算只是一句「喂?」也好,我只要听到就挂掉。无论如何,我都想听听爸的声音。
没有人接,电话一直响。五声,七声,十声……
总算,卡喳一声,有人接了。
可是,传来的却是完全陌生的声音。一个不是爸的男人低沉地说:「喂,这里是绪方家。」
我反射性地放下听筒。谁?接电话的那个人是谁?
直到这一刻都被我忘记的荒唐想像,就像用力扔出去的回力镖一样,突然又朝向我直飞回来。
刚才那是谁啊?爸真的把那个牧羊女怎么了吗?所以刑警才在我们家盯稍?刚才那是刑警的声音吗?为什么不是爸接的?
我喘不过气来,跑到窗边把窗户打开。夜晚冰凉的空气流进来,让我从身体里面发起抖来。
要不要再打一次?可是……如果又是别人的声音呢?
东京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警察也因为找不到我们而头痛。到了明天取得联络,升起的太阳就会直接在我们头顶上碎裂、掉落……
我突然被窗外某个东西吓到。刚才改变流向的血液,现在又恢复原状。
我看到了。不是刻意去看,而是随意望向庭院里的大樟树时,瞥见有陌生人站在树下。一个黑黑的人影,侧身面对着我。
不,那不是陌生人。因为我一下就认出那是谁了。
是泽村直晃。
那个瘦长的身影,一只手插进口袋,微微低头的背影,和杂志上刊登的一模一样。
找川力眨着眼,下一秒钟就跳到阳台上。由于冲得太猛,膝盖撞到栏杆,痛得我连叫都叫不出来。
大樟树下已经没有半个人影了,只有我的喘气声扰乱着沉睡的夜……
我回到房间,却整晚都没睡。既然睡着时做的梦和醒时看见的幻觉一样都戴着不祥色彩,那睡觉就毫无意义。
8
天一亮,我马上起床,妈好像还睡得很熟。我换了衣服下楼,又开始打喷嚏。明明是夏天,山里的气温却很低,感觉好像泡在水里一样。
虽然身体很疲累,我却静不下来;话虽如此,我也没有勇气再打一次电话。我真的不敢,甚至连走到电话旁边都觉得呼吸困难。
所以,我决定到外面看看。
我套上运动鞋,咚咚咚地跑下阶梯。似乎有些人习惯早起,有些别墅的窗户已经打开了。朝阳中的灯笼看起来像错过采收期的水果,垂头丧气地挂在上面。
我慢慢穿过别墅。昨晚派对的痕迹还在,纸杯、葡萄酒的软木塞掉在脚边。之所以不至于令人扫兴,是因为这里是渡假胜地吧。
走到一半,一辆大型的休旅车缓缓地超越我,上面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对我打招呼说「早」,我也向他打招呼。
他们两个穿着钓鱼背心,是到诹访湖去钓鱼吗?
陌生人的招呼,让我心情好了一点。
再往下走一点,就到了我们昨晚通过的大门旁边。我伸手推了推,不会动。大门旁边有一个装了灯的箱子,上面有钥匙孔。刚才开车经过的人大概有钥匙吧,不过我的方法更简单,我直接跳过去。
头上的高处有各种鸟在叫,我抬头看看天空,挥了挥手,让头脑呈现一片空白。
我一步步向下走,转过一个和缓的弯道后,传来引擎的声音,原来有一辆车停在坡道上。那是一辆银灰色的跑车,驾驶座上好像没有人。
车子朝着上坡的方向停着。我从后面绕了一圈,来到驾驶座旁,发现门没关好,钥匙也插在钥匙孔里。
真是太不小心了……我一边想着,一边伸长脖子看,看到驾驶座旁的位子上有个纸箱。虽然我平常不是好奇心特别强的人,不过这个倒是有点引起我的兴趣。因为我猜出了那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我轻轻打开盖子,里面整齐地排着大小跟口红差不多的东西。没错,果然被我猜中了。
那是散弹枪的霰弹,白色纸制弹壳里装满小小的铅制弹丸。我在爸的上司三宅所长那里听到很多关于散弹枪的事,因此马上就认出来了。
枪大概是放在车子的行李箱里。不过这附近有猎场吗?狩猎的季节应该还要更冷才对,那就是有靶场了。对,刚才追过我的那两个开休旅车的人,可能是为了练习才一大早就出门。那种胸前口袋可以放填充弹的背心,跟钓客的很像。
我四处张望,这部车的司机没有回来的迹象。我有点迟疑,最后还是敌不过好奇心,伸出手轻轻捏起一颗霰弹。
我听说霰弹的弹壳现在几乎都是塑胶做的,不过这里的却是纸做的。那么,这就是「手工填装」的了。听说有些很讲究的人,会自己调配火药的量和散弹的数目,做出自己喜欢的子弹。
竟然把这种东西丢在车子里,这个人员粗心。幸好遇到的是我这个善良的少年,要是被坏人看到多危险啊。我是说真的。
还是说,他出了什么事吗?
这时大门那里传来了卡锵的声响,有人在开大门。我急忙想把霰弹放回原位。
可是欲速则不达,我脚下没踩好,整个人向后倒。那里是路的尽头,背后是平缓的山崖,高度大概有五、六公尺。我赶紧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