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低层阶级。将大家的不满都朝向我,老师就不会有受到班上同学批判的情况,也可以维持他个人的声誉。
会让老师不悦的对象总是我,班上的同学可以不用担心被老师骂到哭出来。因为有一个比不上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笑小孩,所以他们的自尊都不会受到伤害。虽然大家都没有明明确地说出口,但是他们一致了解到我是班上身份最低微的人。
老师在上社会课时,一边告诉大家我在前面提到的历史内容,一边指责差别待遇是么地不应该。听课的同学们看着教科书上写着低层阶级的人们所过的残酷生活,脸上都带着严肃认真的表情。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心情变得好难过,手不能抑制的颤抖着,几乎没法呼吸,回神时发现小绿就站在旁边。小绿的存在对我来说已是理所当然,所以不会感到特别惊讶。他把脸凑了过来,满是伤痕的绿脸就近在眼前,穿了几层线绳的上下嘴唇没办法张开,些微的空隙让口中的黑暗看起来像个洞窟,呻吟声从里面发了出来。他发的声音不具任何意义,是一种痛苦挣扎的叫声。一只眼睛充满了悲哀的感情,看着坐在椅子上思索自己的存在的我,实际上不存在的他哭泣着,此时我终于冷静地理解到小绿是我的幻觉这件事。
大家似乎理所当然认为我是最低阶层的人。上体育课之前,身为体育小组的我必须负责把垫子抬出来。
“正雄,你去搬。”
体育小组除了我之外还有四个人,但是大家都认为只有我该去做事,他们只在一旁嬉戏。于是我一个人孤单地拿出上课的道具。我必须用拖的才能移动沉重的垫子,费了好长的时间,因此体育课都要开始了,我还是没把道具都准备好。
“笨蛋! 动作快点啦,又要被骂了啦!”同样担任体育小组的杉本看到我还没有将垫子准备好,又气又急地说。
其实就算没有准备好,大家也不担心会挨骂。因为老师怒吼的对象一定只针对我,大家都为自己能免于责骂一事感到安心。而且再度理解到佐佐木正雄是一个什么事都做不好的笨小孩。
我不喜欢自己目前所处的状况。每当妈妈问起在学校里的事情,我只能想像一些愉快的事情,编一些谎言让她安心,这也让我觉得很难过。所以,某天我在一楼的走廊上叫住了羽田老师。当时是课程都已结束的傍晚,其他学生都回家了。找老师讲话真的让我很害怕,可是不这样做不行。
“老师……”我从老师背后叫住他。
高大细长的身体看起来就像要顶住走廊的天花板。老师回过头之前的那一段好漫长,我极力忍住想逃命的恐惧感。老师停下脚步慢慢地往后转,确定声音的来源就是我。
“搞什么? 原来是正雄啊?”老师以开朗的声音说道,脸上盈盈地笑着。
一年级的小朋友们背着书包,对女老师打招呼走过我跟羽田老师身边,脸上的笑容澄净如蔚蓝明亮的天空。看书包就知道他们都是一年级的小朋友,才刚买两个月左右的书包,形状还像箱子一样方正。当一年级的小朋友们急促的脚步声远去之后,四周突然变得好安静。双手拿着一叠纸的女老师也走进教职员办公室了。只剩傍晚柔和的阳光和蒙上阴影的窗框留在走廊上。人渐渐变得稀少的寂寥校园,今天也如同往常笼罩着冷冷的气息。
看我紧张得说不出话来,羽田老师原本眯成细细的眼睛恢复了常态,嘴角仍然浮着笑意,视线却宛如观察着昆虫似地在我整个人身上游移,我有一种被针刺穿的感觉。
“我有话想跟老师说……”
“现在? 在这里?”老师问道。
我点点头。一开始还不知道该何说起比较好……心中存着某种疑惑,最后鼓起勇气试着把自己的感觉告诉老师。
“我觉得只有我老是惹老师生气……”
然后把每天几乎痛苦得让我难以忍受的感觉告诉老师。我希望获得跟大家一样的待遇,不奢求老师绝对不能生气,希望老师只在我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的时候才发怒。实在没办法当着老师的面把之前想到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虽然有点支支吾吾的,但大致上还是将想说的话都说出来。羽田老师摆出一副认真听我说话的样子,好几次甚至附和我的话,就像学生找老师商量时仔细聆听的态势。当我说完话时老师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悲壮的表情。羽田老师微微将身体蹲低,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也就是说,正雄是希望我不只是骂你,要连大家一起骂?”
一开始我搞不懂老师的意思。当我理解他话中的意思时,心中一盏希望之灯就像被关掉了开关,瞬间封闭于绝望的黑暗当中。
“你认为只有你惹老师生气是不公平的事情?”
不是的……我摇着头快哭出来,很想甩开老师放在我肩膀上的手逃开,但是他的心指头不让我逃跑似的深深地陷进我的肩头,我害怕自己的骨头可能被他压碎了,惊恐地抬头看着老师的脸。羽田老师一脸无辜,一副正在温柔地开导我的表情。老师看看周围的走廊没有其他人,便一把抓住我的肩膀,走进不远处的物理教室。不祥的预感让我不想跟着进去,但是老师却强迫我走进去。物理教室里没有人,只有傍晚的落日余晖。教室里整齐地摆放了几张安装有瓦斯燃烧器的桌子,墙上挂着一些优秀学生于去年暑假所拍摄的照片 —— 那是蝉从蛹羽化蜕变的瞬间。
老师走进教室立刻锁上了门。封闭的物理教室连细微的声音都听得见,鞋子摩擦地毯发出宛如小鸟啼叫声音传进耳里。站在物理教室的雪中央以为老师又要骂我,两腿不停地发抖。可以又觉得被老师发现我心中的恐惧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于是整张脸都涨红了。
“正雄认为只要自己没事,其他人被骂都无所谓。你真是一个自私得只想到自己的坏孩子。”老师站在我的正前方,像开导小孩子了解大道理似地说。我战战兢兢地看着站在眼前的老师。突然,他的语气变得有点粗暴:“说“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
之前温柔的语气顿时消失无踪,我觉得自己的脸颊被打了一巴掌。瞬间吓得缩起了脖子,不由自主地覆诵着老师的话:“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 其实这不是我真正的意思,但是物理教室中只有我跟老师,我因为害怕也只能依言行事。
“老师不是因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