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那个阿姨当成了随便使唤的食物筹措员,还用拖把打她。”
光切中了核心。
“真是个没礼貌的孩子。由能行动的人确保生命线是理所应当的吧。这种时候还说要照顾在家里闭门不出的孩子,是给人添麻烦的劳务费。”
反正大家都会死,既然要死,就想最后过得开心一点,即便利用他人,也想快活地活到最后一刻。恐怕笠木是出于某种原因放弃了从福冈出逃的念头,用花言巧语把内田笼络过来,为其所用吧。
这人很邪恶,而且也不想隐瞒她的邪恶。因为地球已经快要完了。
“对了。你是来问我儿子——纯也的事对吧。”
笠木明显在转移话题,五十川教练的视线逐渐变得冰冷。
“那么内田女士的事情之后再仔细问吧——有关案发当晚立浪纯也的行动轨迹,你有什么线索吗?”
笠木稍稍恢复了从容,厚着脸皮笑了笑。
“那个蠢儿子的事情我不知道。”
据说离婚后,受害者和笠木并无太多交流。按笠木的说法,他们同住在系岛市内,而且两人都没有选择逃往,全都留在了福冈,却不曾联系过。
“你最后一次见你儿子是在什么时候?”
“不清楚。大概是一年前——不对,是一年半前吧。”
“纯也的死亡推定时间是在二十九日的下午十一点至翌日三十日的凌晨一点。笠木女士,在这个时间段,请问你在做什么?”
“怎么,你在怀疑我吗?”
“不好意思,这只是形式上的问题。”
“我早就被证明是清白的了。拿来尸袋的刑警问过我的不在场证明,内田女士作证我前天夜里待在公民馆里。”
“是么,那你领回了你儿子的遗体和遗物,真有这回事吧。”
笠木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调查有了进展,留在现场的遗物需要重新接受调查,你把你儿子的手机交由我保管。”
听五十川教练这么一说,笠木骤然放松了脸颊,像是摆架子一般挺起了胸膛,没说一个字。最后教练低声威胁道:
“这样会让我有不好的印象。”
“就算你印象不好也没什么可为难的。”
“什么?”
“你们不是啥正经警察吧。怎么看都不像公务员哦。”
她盯着晓人的轮椅和光的银发,露出了冷笑。
“我们是经过警方的许可进行调查的。”
“传闻警察那边已经瘫痪了。你这是虚张声势。哦,这样啊,你想要这家伙的手机。”
她不再用装模作样的语气继续说话了。面对满脸困惑且掺杂着焦躁之色的我们,笠木夸张地叹了口气。
“还听不懂吗?我的意思是,要是合作有好处的话,我就把淳也的手机交给你。”
五十川教练的眉毛微微一动,而我不禁嘀咕了一句“这算什么”,笠木朝我瞪了一眼。
“你想要报酬?”
“是哦。不是钱,那些东西已经是废纸了,水,热食,什么都行。你是警方的相关人员吧?应该有配给食物的。”
“要是没有报酬就拒绝合作吗?”
“那当然。”
教练似乎在努力保持冷静,但似乎还是忍无可忍,猛地站了起来。
“你看到了你儿子的遗体吧,你能想象他死得有多痛苦吗?”
“不清楚,我没仔细看。”
“是你接收的吧?”
“只不过突然开来一辆警车,把装在尸袋里的尸体硬塞给我而已,我把尸体扔在院子里,就这样了。”
我紧握拳头气得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或许是因为沉默了一段时间,周围的声音清晰可辨,外边麻雀的叫声,办公室里依稀传来的内田瞳的喘气声,外加自己耳膜深处响起的耳鸣——实在是太安静了。
“听不见孩子的声音。”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感到心口吹过一阵冷风。内田瞳的儿子应该就在这块地界,可我们完全听不见他的声音。
和弟弟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时候,我们姐弟间几乎没有像样的对话,但弟弟发出的声音我每天都能听见。走廊上的脚步声,椅子的摩擦声。只要同住一间房子,就一定能听到所谓日常起居的声音。
我一跃而起,穿过大厅奔向长长的走廊,一直挂着卑劣笑容的笠木脸色大变,朝起身的我冲了过去。光立刻用脚绊倒了她,封锁了笠木的行动。
借着地平线那头落日的余辉,我依次巡视着昏暗的日式房间,没人。打开多功能厅的移门,没人。推开大厅侧边的小门检查后院,还是没人。
每个房间都不见内田的儿子洋司的身影,别说洋司了,也不见其他人的行迹。公民馆内根本没有住人,内田被欺骗了。
不知不觉,五十川教练站在了我的的身旁。教练眯着眼睛,面堆空荡荡的日式房间,深吸了一口气。我感受到了教练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