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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是神一样的人,还是我儿子的班主任。当我儿子不想上学的时候,她也给了很多照顾。”
“哦,你儿子现在多大了?”
“小学六年级。”
这时我才第一次有了不对劲的感觉。这几个月来,我从未在福冈见过带着孩子的家庭。
晓人从教练车车窗里探出头来,谨慎地搭话道:
“你也住在这吗?”
“我啊……”她欲言又止,“是的,我和儿子两人一直承蒙她的照顾。”
“那么现在是要回公民馆吗?”
“嗯,是啊。”
仔细一看,女人满身伤痕。颧骨和手背一圈都是黄绿,青紫,红色等五颜六色的瘀伤。这是她每天持续性地遭受暴力的证据。我萌生了深不见底的恐惧,不知不觉与她拉开了一两步的距离。
“真的很感谢你给了我食物。那就先告辞了。”
女人到了也没报上姓名,一瘸一拐地向自行车走去了。
“等下,还想请教个事。”
晓人喊了她一声,大概是没听见吧,黄绿色毛衣的女人眼看着越走越远。
“五十川姐,怎么办?要是能让她带我们去公民馆,或许就能见到笠木真理子了。”
“我故意放她去的。”五十川教练吊起了嘴角,“跟踪她。”
“要怎么做啊。”
光突然来了兴致。出乎意料的是,对调查上手最快的或许是光。
教练握着方向盘,在稍远的位置跟踪女人的自行车。虽说隔了一段距离,但马路上并无其他车辆,所以这是毫不遮掩的跟踪,女人一定也注意到了吧。但薄荷绿的自行车一直在不紧不慢地行驶,真是越来越瘆人了。
女人把自行车停在了车站附近的住宅区,那里是波多江第二公民馆的前方。这里就是传闻中笠木把居民召集过来予以照料的避难所。她步履蹒跚地走进了公民馆的地界。
教练把车停在了三户人家开外的地方,无声无息地下了驾驶座,一马当先穿过公民馆的正门。晓人说要在车里等,光不愿意,生拉硬拽地把晓人背了起来。
女人呆呆地站在玄关门廊上,门微微打开,似乎是在和公民馆内的某人说话。
“就这点?”
一个陌生的声音说。
“对不起,哪都找不到我了。”
“喂,内田女士,你有挨家挨户找过吗?”
“当然了。”
“那也没办法了。内田女士,我们得扩大搜索范围。”
“可是……骑自行车实在是很难。”
隔着门和内田说话的也是女性。跟内田相比,给人的印象是年龄稍大一些。
“你也是母亲吧!不想给儿子吃饭吗?要吃饭啊,吃饭!拿这么丁点食物就没精打采地回来。你这是疯了吗?”
对面的女人毫无征兆地大吼起来。
不知不觉就读懂了对话的内容。公民馆里的女人差遣内田去手机食物,而内田带回来的战利品——我分给她的麦片棒和面包干并不能让她满意,所以勃然大怒。
但即便如此,这也是过于严苛的辱骂。内田不停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但女人完全不理不睬。为何力量对比会如此明显呢?
“不是跟你说过你好几次了吗,在什么都没找到之前,请不要回来。”
“天快黑了……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儿子的脸,已经好几天见过了。”
“说得好像是我把你跟儿子拆散了似的,真受不了你!”
“对不起,对不起!”
内田低头道歉的声音消融在了暮色中。
突然,一个棍子模样的东西从微微打开的门缝里伸了出来。是粗棒状的某物——晾衣杆还是拖把柄呢?
五十川教练见状,脚一蹬地,立即向内田冲了过去。就在木棒向内田的脑袋挥下去之前,教练将身体滑入玄关的门缝里,用手掌噗的一记接住了棍子。
我们慌忙赶了过去,五十川教练挑衅似地笑了一笑,单手抓起拖把猛力推了回去。
“冷静点,先报个名字吧,你把武器收起来。”
“这个拖把算武器吗?”
“算,你是不是想打这个人的头?这可是很厉害的暴行罪,不对,是伤害罪。”
教练和女人互瞪了三秒。女人朝站在教练身后的我们瞥了一眼,看到了身材高大发色鲜艳的光,便放下了拖把。
终于回过头来的内田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你们是刚才的……”
依稀搞懂了内田全身遍布瘀伤的原因。
光一边背着晓人,一边灵巧地用脚伸进去打开了门。
“阿姨,你为什么要打这个人呢?”
那个女人一眼不发,她似乎是在思考要怎样回答才能收场,不,是怎样才能哄骗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