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全都是我的错。后来那家伙酒后驾驶卡车,在太宰府市内轧死了一个小学生。死的是一个九岁的女孩,北泽若菜。是在天满宫附近的住宅区发生的事故,小春你也知道吧?”
我说不出话来。刚才经过的那条供花的路上发生的悲惨事故至今记忆犹新。上小学的女孩被醉酒驾驶的汽车撞倒,连同司机一起死亡的重大事故,当时轰动了全国,更不用说附近了。
我把教练车停在路中间,拉起手刹。迫不及待想要和五十川教练面对面谈谈。
为抓捕罪犯所做的事反而缩短了刑期,结果导致无辜儿童丧命。且不论非法调查,酒驾引发的事故是在教练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但教练似乎要担负起所有责任。
“从以前开始,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违法搜查的边缘。上司经常训斥我说‘法律不仅仅是用来抓捕罪犯,也是用来束缚警察手脚的’。”
“你后悔吗?”
“是啊,我后悔死了。那时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弄死那家伙。这样的话,若菜就不会死了。”
“什么?”
“诶?”
“要是能把人渣一个不留地杀掉就好了,要是不行,给有前科的人戴上装有GPS的项圈,一干坏事就爆炸,把脑袋炸飞的那种。”
这是意料之外的回答。我条件反射般地看向副驾驶座,五十川教练漆黑的眼眸抓住了我。这并非无聊的说笑,而是他的真心话。或许是觉察到了我的不安,教练在座位上正了正身子,刻意咯咯地笑了起来。
“要是警官有这种想法的话,肯定不行的吧。”
我紧紧抿着嘴唇,专注地看着五十川教练的眼睛。既不想听她说笑,也不想看她迷惘的样子。五十川教练终于停止了假笑,垂着肩膀深深地叹了口气。
“作为警官,我们必须理解自身权力所包含的暴力性。必须不让超出法律范畴的搜查危害市民权利,并为此不懈努力。”
“没什么可笑的,这不是当警察的人很重要的心态吗?”
“是啊,道理我懂,全都懂。可我不能理解应该保护的市民为何会包括罪犯。我们干嘛要关心那些危害他人生命和精神的罪犯?不管用什么手段,我们都要把罪犯除掉才行。”
坦率地说,教练的主张是不正常的。他对正义的妄念令人感到恐惧。
“是有过什么事吗?”
家人惨遭杀害,友人横遭抢劫,她是不是有过这样凄楚的经历,才开始憎恶罪犯的呢?虽然直截了当的提问被我说成了拐弯抹角的问题,但教练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没亲人被杀,也被遭受什么创伤。又不是什么刑侦局里的主角。这是来历不明的异样正义感。不对,或许不能称之为正义感,这样对正义很失礼。”
“以前就这样了吗?”
“嗯,从记事起就是这样。应该说我不能很好地理解他人后天养成的正义感。”
“后天的正义感?那是什么?”
“我只是随便这么叫的。比如哪怕是年幼的小孩,也能明白杀人跟偷窃是坏事,不能伤害别人和不能从别人那里夺走东西,这是一条我们通过近乎本能的部分就能认识到的规则。但也有通过后天学习才能明白的感觉,虽然从感情上想要否定,但通过人的理性所选择的正义感。”
“哦。”我心虚地附和着,视线却不曾离开教练。虽说一眼看不出来,但我还是仔细拒绝,好好领会。虽然没法认同,也不能产生共鸣,但就是想要理解她。
“我从很早以前都极力赞成死刑制度。因为被剥夺的生命和权利是无法恢复的。凶犯被扔进牢监里屋里多少年也无法赎罪。因果报应,早死早超生,我一直秉持着这样的想法,直到现在也是一样。但废除死刑是世界的潮流,全世界的刑法研究者都觉得‘死刑是侵害生存权的野蛮,残虐,非人道的制度。’——再说一遍,从道理上可以理解,但感情上还是存在差距,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这样的话,抢劫的人不就赢了吗?”
给威胁他人生命的坏人戴上项圈就行了。让杀人的坏人已死抵罪吧。对坏人必须要严加管束,为此警察无论做什么都行。无论过了多久都没有改变过这样的想法。教练叹着气说。
“归根到底,我这只不过是像把坏人们赶尽杀绝的原始欲望而已,这和罪犯有什么分别呢?”
“怎么可能跟罪犯一样……”
“都一样的,因为我会凭借自己感情选择原谅或是不原谅。晓人君虽犯了杀人罪,但通过直觉可以理解他还有同情的余地,所以我就放过了他。但我不能同情笠木真理子,所以我打了她。要是小春的弟弟真是连环杀人犯,我是不能原谅的。所以我就闯进了房间。怎样,很霸道吧。”
夜晚十分安静,甚至感觉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人。
这人为什么要向我吐露心声呢?大概没什么深刻的理由,只是因为想说才说的吧。仅仅是因为罪恶感和孤独感膨胀的时候碰巧凑在一起而已。尽管如此,能被选为倾诉对象,我还是觉得有些荣幸。
我紧紧握着粉色猴子的钥匙扣,再次发动引擎。车子刚一启动,前方就出现了一个十字路口,月光正好照亮了信号灯的绿灯部分,就像是再喊我前进一样。我在十字路口前三十米处亮起转向灯,开始打方向盘。
“其实我来驾校是为了偷汽油的。”
教练猛地转过身来,看着突然开始发言的我。
“啥?”
见她露出困惑的表情,我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平时受惊吓的人只有我,所以看着教练狼狈的样子感到很开心。
“那是十二月初,不幸的星期三之后我第一次来驾校的事。我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