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兄弟船

开到最后,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有患者找上门来。”

  伴田医生微笑着。这么说来,刚在在候诊室遇到的长川先生也说过“其他患者还有好几个”。

  “九月初的时候,只有附近的老患者因为不安聚集在这里,有人发现这边的屋顶上有时能收到信号,所以逗留在周边的人就时常在这里集合。”

  “信号?手机基站的吗?”

  “没错,好像是能收到某个高处基站的信号,在那里用手机偶尔能打通电话。现在也有几个人聚集在屋顶上。”

  伴田医生这般说道。聚集在医院里的大都是七十岁以上的老人。我都不知道附近有个可以当做避难所的社区,住在这里的大都是没有体力和精力逃离日本,只能留在熟悉的土地上的老人们。光是听着就觉得难受,但也不好意思表达同情之心。事实上,伴田医生的表情很是清爽,似乎并不需要怜悯。

  “这间医院的屋顶上设置了太阳能电池板吧。”

  五十川教练确认之后,伴田医生默默地点了点头。我完全没有注意到,教练似乎连医院的外观都观察得很仔细。

  “所有的电力都能靠这个提供吗?”

  “哪里哪里。”伴田医生夸张地摇了摇头,“受天气的影响,这么大的地方几乎是不够用的。虽然可以应付最低限度的生活,但我们这的精密仪器——核磁共振什么要消耗很多待机电力,所以不能用了。只能用手电筒替代电灯,一边节电一边勉强运转。”

  “我说的就是那个手电。半夜开灯也是为了向外传递什么信息吗?”

  “嗯,这是为了告诉外面这里有人。说不定还有人逗留在这附近吧。”

  “下次还是关掉吧,尤其是半夜。也许有人知道了会来袭击。”

  五十川教练的反应却比较消极。

  “也是,我会考虑的。”

  嘴上虽然说“我会考虑的”,但总感觉伴田医生今后也会在半夜继续点灯。

  当教练车的行李箱敞开,女性的尸体出现的时候,伴田医生垂目合掌。

  “真可怜啊。在这么冷的地方,一定很痛,而且吓得不行吧。”

  反正两个月后,被杀的女性也会被小行星撞死。别说她了,包括我在内,全世界的人都命不久矣。可是伴田医生似乎打心底地对行李箱里的女性之死表示哀悼。虽然有些轻率,但我还是对医生产生了好感。

  将伴田医生准备好的的塑料布塞进受害人的身体下面包裹好,三人合力把尸体抬到了担架上,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康复室。伴田整形外科没有手术室,所以只能用康复室代替。

  伴田医生迅速扫视着女性的全身。

  “好了,尸检可能需要两个小时,你们打算怎么办?要在现场吗?”

  “全都拜托你了。”

  五十川教练说。

  “好,那我结束后叫你,先在这等一下吧。”

  伴田医生用雨衣替代手术服,点点头进入了康复室。

  我们爬上诊察室一旁的楼梯,在屋顶等待伴田医生。这里就是传闻中能收到信号的地方。虽然做好了外边会很冷的心理准备推开了门,但伴田整形外科的光照却相当不错阳光倾斜而下的屋顶出乎意料的暖和,中央设有混凝土制的平台,倾斜展开了五、六平方米的太阳能板。围绕着面板散布着几个人的身影。

  数了下人数,有七个人。对于除了五十川教练和家人之外好久没遇到外人的我来说,七个人比想象的要多。都是老年人,不见年轻人的身影。

  “你们是来打电话的吗?”

  跟我搭话的是一位八十多岁直不起腰的老婆婆。其实我们是来委托解剖的——也不能过分老实地说明来意,只得“嗯嗯”地随口敷衍了一下。

  “这么年轻,真不容易啊。要打给谁呢?”

  大概是把最先回答的我当场了交谈对象了吧,老婆婆直直地看着我,看来被当做是冲着屋顶信号来的了。

  “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拨通呢,你打打看吧。”

  “不,我……”

  “之前听长川先生说是在饮水机那边接通的。”

  在老婆婆的催促下,我们站到了容易收到信号的位置上。教练笑眯眯地彻底当了旁观者。没办法,我只得掏出手机,早已见惯的“无信号”标记消失了,屏幕一角竖着一格天线符号,把我吓了一跳。

  “真的诶!这里真能连上信号啊!”

  “每天都会变的,要打就趁现在吧。”

  我盯着手机屏幕,到底该打给谁呢?

  我想跟一直没能联系上的友人们说话。瑞希,亚弥,还有七菜子,这三人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但是做不到, 瑞希和亚弥卷入暴乱中死亡,而七菜子上个月和男朋友双双殉情了。

  朋友死了,母亲下落不明,如今我该跟谁对话呢?我战战兢兢地打开电话簿,出现了“SEIGO”的名字。即便拨通了电话,此刻也不知道该和弟弟聊些什么,只是我有件事必须告诉他。

  我用颤抖的手按下通话键,耳边不停地响着拨号音,直到重复了二十二遍后,终于切换成看语音。

  “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或者在服务区外。”

  当我吃惊地把手机从耳朵上拿开的瞬间,拨号画面关闭了。不知何时“无信号”的标记又回到了屏幕上。试着把手伸向空中挥动手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