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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插嘴似的,又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是柔和而欢快的笑声。
唱演歌的男人大概是得到了“难听”的评价感到不爽,中断了歌声。
“我唱得有这么差吗?”
“嗯,奶奶遗传的。”
“太糟糕了。”
“我觉得挺有味道,哈哈,不过还是太难听了。”
另一个男人笑得很开心,唱演歌的男人也跟着笑了。这是让人想多听一会的欢快笑声。很久没有听到如此平静的对话了。
从暗处观察两个男人的模样。他们就在从招牌方向看最靠前的牡蛎小屋前。唱歌的男人双手捧着纸箱模样的东西,似乎正往塑料大棚里搬运东西。而笑得很开心的另一个男人大概是坐在了什么地方,个子看起来相当矮小。
“小春,走吧。”
“诶,怎么了?要去跟他们打招呼吗?”
“怎么说呢,也算是打招呼吧。”
我对在边鄙地方见到的人颇感不安,虽然对“一期一会”这个词颇感苦恼,但如果是世界末日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可是教练却压低声音告诫我说:
“不过这两个人有些奇怪。”
“听他们说的话,感觉就是普通人吧。”
“不是说人不可貌相吗?那些闲聊,傻笑,路人问路时会爽快带路的普通人,也会满不在乎地杀人哦。”
“太极端了吧。”
“不过呢,事实上世界末日的时候还待在这种地方人可不普通。”
或许是感受到了脚步声和人的气息,他们回过头来。当两人的剪影露出来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边笑边说着“五音不全”的男人——从远处看就像是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其实是坐在轮椅上,手和脚都缠着绷带,几乎看不出人形。一双黑洞洞的眼睛从遮住脸的白色绷带后面显露出来,捕捉到了我们。
“小哥,歌唱得不错嘛。”
教练毫无怯意,用快活的声音朝两人打了招呼。
唱跑调演歌的男人表情明显僵硬起来,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这边。他长得人高马大,加上一头醒目的银发,与铁面的银岛不太一样,感觉难以接近。仔细一看,他的耳朵上至少分布着十多个耳环。
“刚才唱的是什么歌?”
“鸟羽一郎的《兄弟船》。”
银发男子生硬地答道。
虽然因为代沟,我既不知道鸟羽一郎也不知道《兄弟船》,但银发男和绷带男看起来不像是听演歌的年纪。虽说看不见绷带男的脸,但听声音与我同龄,银发男也差不多的样子,搞不好两个人都未成年。
“你俩现在在做什么?”
五十川教练直爽地问道,银发男作为代表回答道:
“我们啊,唔,只是在搬运战利品而已。你们两个又是来干啥的?”
“这里有桩案子,我们正在调查呢。”
“调查?”银发男拧起了眉头,“警察吗?”
“以前是警察。”
“以前是?那现在不是警察了吧?”
“没错,就跟志愿者差不多。我现在正在调查,如果可以的话,能告诉我最近发生的事吗?”
银发男的眼眸瞬间不安地晃动了一下。他弯下身子,向一旁的绷带男小声问道:
“(大哥,咋办?)”
银发男的嘴似乎动了一下,确实有些可疑。
“你愿意协助维持福冈的治安吗?”
在教练的再三追问下,这回绷带男回应道:
“嗯,这是当然。除了我们两个,已经还就没见到留在福冈的人了,所以不甚荣幸。”
绷带男用手指了指牡蛎小屋。看来是绷带男话更多,态度也更为柔和。
而银发男则将手里的纸箱粗手粗脚地往地上一放,露骨地表示着不爽。他握着绷带男轮椅的把手,灵巧地避开塑料大棚的台阶往里走去。这一连串的动作,就看得出他推轮椅的手法已经相当娴熟了。
教练假装老实地跟在两人身后,偷瞄扔在地上的纸箱。这个就是银发男刚刚提到“战利品”,里面塞满了罐头和应急食品,看起来没什么可疑的。
绷带男招手把我们叫了过来。
“请进吧,我们也只是擅自住进来的。”
“住在这里吗?就你们两个?”
“是的,因为留下了很多趁手的必需品。”
牡蛎小屋里很是宽敞,未经修饰的水泥地面上设有两排营业用的带烤架的桌子和折叠椅。墙上醒目地挂着菜单,牡蛎一盛,虾夷扇贝,乌贼。烤饭团等文字跃然纸上、光是看着,我的肚子就咕咕叫了。
桌子之间的过道上摆着几个煤油炉,原本是为了让塑料大棚里的食客不至受冻的装置,但在电力和煤气都断绝的今天,温暖的火炉成了生命线。
入口处的炉子上放着铁丝网,里边冒着烟,飘到外头的香气自然是来自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