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路上也没别的车。”
“对对,就是这样的气势。高速只是一条长长的直路,比一般的道路简单,放轻松去吧。”
可以看到二十八号车的车身在一排车的尽头,教练转向副驾驶座。
“先把行李放到后面吧。”
我小声应了声“好的”,靠近车的后方,当我摸上行李箱的把手时,有种雾气般朦胧的违和感,我突然停住了手——外观本应和其他教练车没两样,这辆车却有些不同。
不知为何父亲的亡骸浮现在了眼前,蜷着手脚缩小了一圈的脊背。在学习山路驾驶之时目击到的大量尸体也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不久我就明白了。是臭味,臭味唤醒了记忆。从关着的行李箱里,漏出一股无比强烈的死亡气息。
战战兢兢地打开行李箱。那一瞬间,我发出了惨叫。只见行李箱里躺着一名素未谋面的女子,四肢折叠,已经没气了。
“小春,你怎么了!?”
五十川教练听到惨叫声飞奔过来,看到这副样子也是哑口无言。血气尽失的苍白脸颊,圆睁的眼睛,乌黑明艳的头发将狰狞的脸颊遮住了一半以上,想必生前也是清爽的短发吧。
决定女性死亡的是刻在躯体上的刺伤。从胸至腹有好几个地方——少说有十多处——裂开的大创口,从创口处可以窥见类似内脏的东西。
她的手臂被放在头上,双手交叉,好像是在祈祷。十指的指甲惨遭剥离,连指尖都染成了鲜红。我吓得直不起腰,一屁股坐在了柏油路上。
“是他杀。”
五十川教练简略地说道。
我清楚地听到了教练的声音,但却听不懂话中之意。周围的声音依稀回响着,仿佛沉入了浴缸底部一般。他杀就是谋杀吗?有人杀了人,而且是用这么残忍的杀人方式,一定很痛吧。
凶手是谁?是怎样把她的尸体装进行李箱的?疑问接踵而来,占据头脑中最大的谜团,就是如果凶手真的存在,那么凶手为何要杀她?
动机是怨恨吗?——我们都快要死了。
那么是金钱纠纷?——我们都快要死了。
还是情爱纠葛?——我们都快要死了。
只要在等两个月,我们都会死,为何现在杀了她呢?
“……这人是谁?”
“不清楚,不过这人确实被某人杀了——八点四十四分。”
五十川教练看了眼手表,确认了现在的时刻。
为什么她能如此冷静呢?这种冷静也让人不可思议。教练绕到驾驶座,从手套箱里取出新的车用手套,将手指穿了进去。我坐在地上盯着教练的一举一动。
在尸体跟前,教练阖上眼睛,双手合十。虽说仅有数秒的时间,但感觉上要长得多。教练静静地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的身体,就像在对待玻璃制品一般。她睁得大大的眼睛静止不动。教练把眼皮推高了一点,然后从胸前的口袋拿出一支笔,笔头上有一颗小灯珠,用灯光照亮了尸体的瞳孔。就似一早预料到会有这种事,教练的每一个动作都很流畅。
“小春把眼睛闭上。”
这不是闭上眼睛就能解决的问题。女人的脖子微微倾斜,把脸转向了我。虽然已经生气全失,但仍能看出她迷人的相貌。以上扬的嘴角为特征的嘴唇一定是她的魅力所在。
我一边将视线从尸体上挪开,一边连滚带爬向后退去。
我只是因为碰巧停在车队边上的原因才选了这辆二十八号教练车。从五十多辆车中抽到了装有尸体的行李箱,就像是被吸引过来的一样,单纯只是偶然而已。
“那人是什么时候被装进来的?”
我惨兮兮的声音颤抖着,教练则目不转睛地看着女人。
“从背后的尸斑指压消退和四肢的僵硬程度来看,被杀后应该没过多久。死亡推定时间是三十号——也就是昨晚九点开始直至日期变换的时候。凶器是锐利的单刃刀具。刺入的创口宽度不一,很难推测凶器的形状,但是从胸口很深的刺伤来看,刀刃的长度和宽度都相当大。
全身有多处刺伤和割伤。大多数都是生前受的伤。有生活反应。皮下出血,烧伤之类的印子到处都是——好惨啊,应该花了很久才死。”
小说和电视剧里耳熟能详的术语一个接一个蹦了出来,我不由地瞪大了眼睛。作为一个驾校教练,恐怕对谋杀太过熟谙了吧。
“那个,你是说最近刚死的吗?”
“嗯,不过我不是专家,所以这个死亡推定时间不见得百分之百准确。”
教练一边动嘴,一边仍在触摸着尸体,手法出奇的娴熟。她一边小心翼翼不触碰伤口,一边找寻着某种痕迹。
“教练,你认识这个人吗?”
“怎么会,头一次见。你在怀疑我吗?”
“没有,我不觉得是教练杀了人。可是,你应该不认为人行李箱里会有人吧。”
连我自己都觉得回答得支离破碎。
“对不起对不起,可以了。”
五十川教练则温柔地说着。
“驾校的校舍没有上锁,办公室也是开着的。任何人都可以出入办公室,任意使用教练车钥匙打开行李箱也不会受到责备。凶手是在我们不在的时间段,也就是十二月三十日上午十点到现在的这段时间,潜入太宰府汽车学校,把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