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被叫到学校,家里一直是守灵的气氛。听说事情差点发展到闹上法庭的地步,结果受害者的学生转学,事情不了了之了。
虽然除了自作自受意外什么都没有,但是自从事件被发现以后,在教室里没有容身之地的弟弟开始拒绝上学,也没有参加毕业典礼。在那之后过了两年,他没有上高中,没有工作,也不出去玩,而是成天待在房间里。
当弟弟寝食不安的时候,我既没有安慰,也没有责骂。作为姐姐的我跟弟弟只说了一句话“你在做什么”。从那以后,我和弟弟只见就再未有过一言。
要是那天抛出别的话语,世界的终焉还会有姐弟交谈的未来吗?——不,还是算了,明明就不在乎这个,没必要沉浸在感伤之中。
我给父亲的遗体罩上塑料布,然后回了家。没有解决任何问题,但还是想遮蔽一下。或许是因为搬运遗体费了不少周折,回过神来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夜晚即将降临的时刻了。一想到在脚踹父亲的过程中结束了一天,就感到无比空虚。但又想到头顶上即将出现的星空,还是多少获得了些许慰借。我躺在起居室的地毯上,漫无目的地摆弄着手机,等待着星星的降临。
智能手机如今也几乎无法使用,由于两个月前发生于九州地区的大规模停电,手机的使用范围大幅缩水。手机运营商一直在呼吁“九州地区直到最后也要有一个安心安全的通信环境”。他们主张在县政府和办事处设置一部分应急基站,太阳能电池基站是永不停电的,至今仍在运行。除此之外,据说还在九州各地出动了有线无人机中继基站和船舶型基站等移动基站,持续进行修复活动。
然而,现如今却几乎没有一个区域可以接受信号。终端之间的通信是通过无线基站这一无线通信装置进行的,为了确保通信范围,这种无线基站设置于全国各地,数量极其庞大。在正常时期,各无线基站覆盖一定范围的区域——这个区域被称作扇区——但由于停电的缘故,电池耗尽,几乎所有扇区都消失了。此后一些不停电的基站也在台风和暴雨发生时相机停电。由于严重缺乏人手,电波塔和传输线路的修复工作根本无法进行。
因此我的智能手机就化作了相册,只为查看昔日拍摄的令人怀念的照片和跟过去的朋友交流的信息记录。不过即便只用这样的功能,电量掉到百分之十几也会坐立不安。无可奈何的我只得躺在床上开始转动手摇充电器。以前为了应急而购买的带USB线的充电器成了唯一反发电装置,怎奈效率低下,想给手机充满电,胳膊得超负荷工作好几个小时。
但我仍在心里嘀咕着,与每天早上踏上电车摇来晃去,被迫工作八小时的那会相比,还是摇充电器要好一些。大学的同期生几乎都弃如敝履地说着再也不会来了。逃也似地离开了故土,可我却没有离开老家,由于城市的房租很贵,伙食费和水电费都不可小觑。而且也没有孤身一人生活下去的气概。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也没必要后悔。不管是留在乡下还是在城里快活的过日子,反正都是要死的。
我放下手机,毫不犹豫地将落地窗完全打开。外边的空气即刻涌了进来,就连吹在额头上的冷风也令人神清气爽。消失在地平线彼方的朱红色夕阳仍以微弱的光线照耀着住宅区。夜色渐渐混沌不清,天空变得越来越澄澈。干燥的气候会减少大气中的水汽,因而冬日是天文观测的绝佳时节。
傍晚时分的西南天空,木星和土星并肩而立,闪耀着明亮的光辉,在那道光芒的指引下,星星在冬日的星空里次第浮现出来。当我忘记双鱼座的北落师门喝干了水瓶座里滴落下来的点点星光时,我安心地地吐了一口气。直到昨天,厚重的云层一直笼罩着天空,我担心夜空会永远为灰色所笼罩。
在闪闪发光冬日星座中,还看不到泰勒斯的身影。据说肉眼可见的时候只有最后几天。我对着夜空喃喃地道:
“请把我黯淡的未来统统撞飞吧。”
假设小行星偏离轨道,回避与地球相撞的话,未来就会降临。与其回到之前的日子,我觉得还是一死了之的好。召唤这个恶魔的一定是地球本身,泰勒斯被地球的引力抓住了。
福冈的人口到底减少了多少呢?反正我的身边就只剩下弟弟和五十川教练了。
如今的我有一个小小的梦想。我想一个人开车去熊本,在预测的撞击地点度过这个世界末日。我也觉得自己不大对头,但还是想去。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我有拖延的癖性,只是想去熊本,却迟迟没能采取具体的行动。就在小行星撞击迫在眉睫的十二月,我为了至少在新年到来之前想定对策,便造访了拿到临时驾照后便再未涉足的驾校。在那里,我遇见了五十川教练。没有其他教练和文员的身影,自然也不会有学生。
由于石油输出国组织以及美国、俄罗斯、加拿大等能源出口国开始实施严格的原油出口管制政策,燃料短缺在全球范围内加速。加满汽油的车在城市里是被抢劫的对象,但太宰府汽车学校的五十辆教练车却毫发无损。据说在福冈连窃贼都没有留下,即便不锁门,也不会有人上门偷盗。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是教练说的第一句话,当我告诉她我是来考驾照的时候,教练用观察古怪虫子的眼神盯着我的脸。
“为啥要特地跑一趟?要是有临时驾照的话,开车的方法大体上知道的吧。”
“嗯,不过我还是觉得没驾照不大好。”
“真好笑。这年头全世界都是无法无天的地方了。事到如今,你还在乎无证驾驶吗?”
“可教练不也在这里吗?”
教练是个怪人。据说她决定在地球灭亡的翌日照样前来上班。当然了,同事一个都没来。从那以后,五十川教练似乎经常前往驾校,因此偶然碰上了我。据说因为驾校可以任意使用汽油,所以就把野外用的汽油炉带过来取暖。
教练拿出培训底账——用来记录培训状况和个人信息的公用台账——核对了我的名字。
“春,小春是吧,我还记得,第一次教你的人就是我哦。”
五十川教练似乎对以前负责我的事情记得很清楚,我却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