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住在附近的老爷爷。
发现川合的时候,他浑身冰冷地漂浮在睡眠上,身边却没有任何钓鱼相关的道具,只有他放学时所背的书包靠在栅栏旁边。池塘的边上有滑落的痕迹,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足迹(池塘边到栅栏之间被杂草覆盖,很难留下足迹)。因为尸体身上没有外伤,因此被当做事故处理了。虽然川合并不是旱鸭子,但当时正值寒冬,在冰冷的池水中很可能产生抽筋等情况以至于四肢无法活动。他的死亡时间在傍晚五点到夜里十点之间。因为我和他约定的时间是五点以前,所以他很可能在我离开之后就立刻遭遇了事故。
对于川合为什么会一个人前往盛田神社,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虽然这里偶尔被附近的小孩当做秘密基地,但一个人在这里显然是没有什么乐趣的。
而我则因为害怕,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如果川合是因为被我拒绝而自杀的话,我该怎么去面对川合的家人呢?无论是被他们怨恨还是痛骂,都不是我愿意接受的结果。不仅如此,最坏的情况,人们甚至会怀疑我和他起了争执,失手将他推到池塘里……
池塘位于神社的背面,和石阶方向正相反。除了这条石头铺成的参道以外,没有其他下山的道路。因此,在我看来,无论川合因为什么原因去了里面的池塘,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虽然可能会被人称作胆小鬼,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保护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幸好,没有人知道和我川合约定在神社见面——当然,我也没对任何人说过,想必川合也不会告诉其他人——原本就和川合没什么交流的我,如今置身事外,却一直揣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一个月之后,当川合的死逐渐淡出众人视野的时候,突然有一天,赤目找到了我,向我寻求当初表白的回答。我们约好见面的地点,并非是在盛田神社,而是在学校的屋顶。赤目似乎很喜欢屋顶,经常在屋顶的阁楼上睡觉。
我简直不敢相信。
当我告诉他,川合也向我表白过之后,他说。
“嗯,我知道。高夫曾经找我商量过,该怎么向你表白。”
他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
“但是,我也喜欢你。虽然从没对高夫说过……所以我等到他向你表白后,才向你表白的。对我来说,这是最起码的礼貌。”
“赤目君不是有女朋友吗?”
“在我表白之前已经分手了。我并没有脚踏两条船的准备。这也是我对你全心全意诚意的证明。”
虽然他平日里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但此时他一本正经地样子,反而让我有些害怕。
“虽然我可能做出了背叛好友的行为,但男孩子喜欢女孩子这件事并没有错。”
“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明白。而且川合君刚去世没多久,你就敢说出这种话——”
“对于他的事,我很遗憾。我和他从产院起就在一起,真的是很要好的朋友。所以听说他去世后,我也很难过。所以这一个月之间,我一直穿着丧服。但是,唯独对于你,我不想输给高夫。我也不愿意放弃。正因为是好友、正因为是对手,才越想胜过他。所以,我想连带着高夫那份感情,让你幸福……”
“什么叫‘所以’?不可理喻。你怎么能说出这种得意洋洋的话?”
虽然我严词拒绝,但赤目好像并不打算轻易放弃。在他坚持无果后——
“我说,你那天也去神社了吧?高夫跟我说过,他会在那里听你的答复。”
听他的意思,他想用这件事做把柄来逼迫我和他交往。这种行为已经算是威胁了。完全没有任何爱情中共享的精神。赤目原本温柔的眼睛,此时却因为瞪得很大而变成了血红色。
“卑鄙!”
“为了喜欢的女孩,我可不在乎手段。这有什么可惊讶的?哪里卑鄙了?”
他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通红的瞳孔中仿佛隐藏着某种顽固的冲动。我终于明白了,那是带有杀意的血红……
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闪过了川合最后的那句话。
“赤目那家伙,竟然跟我开这种玩笑——”
说不定,在那之后,川合就把赤目给叫道神社去了?或者是想要知道我的答复,赤目偷偷地跟在我的身后吗?然后,他们在神社发生了争执……
结合川合当时的语气,比起因失恋的痛苦自杀,刚才的假设看起来才更合逻辑。也就是说,站在我眼前的人是……
“绝对不可能!”
我叫喊着,仿佛逃离杀人凶手一般从屋顶上狂奔下楼。和川合不同,赤目没有说任何话。
自那天起,一周之内,我都在被窝里胆战心惊地渡过。
莫非我的猜想是真的?赤目会为了封我的口来杀我吗?我又该把这件事告诉谁呢?
不过,我并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或者说,一切都是我的心证。从客观角度来说,那个与川合在院内发生争吵的人,想必赤目来说,我的可能性还要更大一些。
而且,真相到底为何,我已经不想再深究了。川合对于我很可能是认真的。当然,赤目说不定也是认真的。但已经无关紧要了。一定是因为川合把喜欢我的事情告诉了赤目,赤目才顺水推舟,也向我表白了。在这两位“好友”之间的竞争中,我作为一个异性,成为了他们互相争夺的对象,被卷入了一场不必要的争端。正因为是女孩,所以才被耍得团团转。我想抛弃女孩的身份……
接下来直到年末,我在长期拒绝上学后,干脆连头发也剪掉了。
虽然我一直很喜欢自己的长发,但还是下定决心剪掉了。并不是女孩的那种短发,而是更类似于寸头的发型。我把所有的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