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喝了半瓶威士忌。
那个女人是润一中学时候的同学,现在在夜总会出台,名叫节子,身材很丰满。
父子睡了同一个姑娘,而且润一对此心知肚明。
七濑目不转睛地盯着润一。润一和这个叫节子的女人在床上一边喝酒一边说父亲的坏话,笑着发泄对父亲的憎恨。
“我的脸很奇怪吗?”润一突然走进厨房,把大碗放到桌上,将脸凑到七濑面前问。他算好了厨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故意要让七濑羞怯、惊惶。
七濑也装出羞怯的样子,别过头去。“不,不是。嗯……没有。”
看到七濑装出来的羞怯模样,润一满意了。真是自恋狂。
这一天,七濑直到晚饭的时候都没有解除保险。在润一心中发现节子的时候,七濑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十几年来她一直在读取他人的内心,本来以为已经不会再为什么事情惊慌失措了,然而这一回她却开始怀疑,如果再受到更大的冲击,自己是不是还能保持现在的态度。
太可怕了,她想。这样可怕的家庭,自己还从没遇到过。
尽管没人提出要求,但一家人就像约好了似的,一周当中的星期天这一天,他们全都留在家里。因为他们心中都明白,为了不让别人看出破绽,他们必须在这一天表演出尾形家是多么富有家庭气息。
很晴朗的日子。
久国一整天都在打理庭院。其他几个人,要么看电视,要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然就是无所事事地在家里闲晃。碰到别人的时候,就会装出很快乐的模样,说些空虚的闲话,一起笑一笑,从露台跟院子里的久国说些“没有恶意的坏话”。
“哎哟姐姐,你屁股上又长肉了。”
“昨天晚上够开心吧,嘿嘿。”
“妈妈,你腰都弯了。”
“哎呀呀,爸,你怎么穿了一件那么恶心的T恤。”
“父亲,帽子戴得不错呀。感觉像是明天公司要你陪人打高尔夫呢。”
“说什么傻话,陪打高尔夫都是低级销售员干的活,我可是大人物,大人物哟。”
“润一,肚子露出来了。”
“妈妈,你有白头发了。我帮你拔了。喏,是吧。”
唯有咲子,不管和她说什么,她都不说话,只是用“笑容”回应。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角色,都隐藏着心中的恶意,散布在家中的各个角落。大家四处移动着,擦肩而过的时候就尽量避免身体接触,杰出的演技就像是从家庭剧中学来的一般。
七濑十分痛苦。昨天晚上她就感觉自己无法在这个家长期住下去。
准备好晚饭,七点钟电视新闻开始,全家人都来到餐厅里。这也是尾形家的习惯,同样也不是谁提出的要求。相反,如果有人真的提出这样的要求,恐怕这个习惯就会立刻被打破吧。
“喝点威士忌吗?”咲子问。(清酒剩得不多了,喝点威士忌吧。)
“清酒吧,不那么冲。”久国说。(在夜总会里没喝过清酒啊。)
(对吧,在夜总会没喝过清酒吧。清酒,晚酌。噗,真是老家伙的爱好。我可不要。)“我要威士忌。”润一说。可是他又怕听起来像是在反抗,于是赶紧加了一句,“明天要早起,喝了好睡觉。”
“解宿醉的酒吧。”睿子嘲笑说。她非常讨厌这个弟弟。明明生理上是个男的,偏偏又和自己这么像。
润一笑笑没有回答。
对他来说,姐姐睿子是继承了母亲血统的蠢女人,而且尤其不能容忍的是,她像母亲一样没有认识到自己的愚蠢。整天都拿鸡毛蒜皮的地方和别的女人比较,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女人。更过分的是,每次出门的时候,她都会把他本该得到的钱抢掉一半。为了让自己更加美貌,当然要用更多的钱,而且绝世美女怎么可能不花钱呢?她每次都这么说,傲得鼻子都翘到了天上。
“好吧。娜娜,威士忌和清酒。”咲子说。
“是。”七濑去了厨房。
该用什么酒壶烫酒,又该拿什么杯子,七濑考虑了片刻。当然,这些事情只要读了咲子的心就全都知道。咲子想的都是这些琐碎的事。
可是对七濑来说,这样反而更危险。太顺咲子的心意,有可能会让她怀疑七濑怎么这么机灵。所以在这样的时候,七濑不得不装得笨一点,故意弄点错误出来。
七濑故意拿了错的杯子回到餐厅。
睿子用非常和善的语气提醒说:“哎呀,没有小一点的威士忌酒杯吗?这是香槟酒杯哟。”(白痴,乡下人。)
对于所有其他的女性,睿子心中都充满了冰冷的恶意。
“没关系,大的好,就这么喝吧。”润一说。(别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多管闲事的蠢女人。)
睿子莞尔一笑。(哼,装什么好人。酒鬼。)
久国也微微一笑。“哎哟,对娜娜很体贴嘛。”
(为什么遇到这种事情就这么眉飞色舞,你个老色鬼。)“我对所有女生都很体贴。”(就连对你的情妇我也很体贴,老不死的。)
“诶,是吗?”久国没有再说话。
他对年轻人有种难以抑制的恐惧。在公司里,每次人事关系上发生冲突,大多都是因为年轻员工对上司的反抗,而且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彻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