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定是剎那间的事。
但是剎那的时间内,朝著空与白涌来的是多达几亿的记忆。
对人类之身而言,那漫长的岁月,几乎与『永恒』的认知没什么差别。
两人宛如身在梦中一般,暧昧地、彷佛在半梦半醒问——……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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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孤独的少女。
那是世界尚未成形之前,遥远得令人无法想像的远古时代的事。
少女是『神』。
但是少女并不知道神是什么,为何会诞生。
因为是孤独一人,所以也没有人可以回答少女。
那个世界还没有知性。
少女是为了代替没有意识的无意识存在们质疑为什么,而诞生的。
怀疑一切——身上寄宿著狐疑的神髓,少女执笔不断提问。
『存在』是什么?『世界』是什么?问出这些问题的自己是『什么人』……之类。
无论抱持再多的疑问,都无人可问。
无论思考再多的假说,也无人可回答。
在悠久的时光中,对万物持续质疑为什么的孤独哲学家。
因为她是孤独一人——所以连『寂寞』是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漠然地寻求『说话对象』。
那是五个小小的机器(方块)。
执行观测、解析、论证、对应的四机,以及指挥统筹四机的一个机械。
在尚无知性的世界里,她自我判断——尝试『创造知性』。
少女渴望的是能回答无限疑问的——对应者(说话对象)。
但是,机械的知住——正因为其『知性』的原故,反而提出问题。
——吾是什么?汝是什么?疑问是什么……?
机械固然是有知性,但是少女『有』的,机械却没有。
因为是孤独一人——所以少女甚至不知道自己『有』。
所以在原初的世界里,第一个——有『心』的少女绝望了。
她甚至连『希望』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连那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的情况下。
就这样——经过更悠久的沉默之后。
少女对于无限涌出的疑问,终于想到一个——解答的方法。
连自己的存在都怀疑的少女,最后——
——否定自己,贯穿自己的『神髓』。
至少得到了,自己曾经存在——这个唯一的答案。
她珍惜地拥抱这个以『死』换得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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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一日——就连那个答案都被否定了。
在后来被称为『东部联合』的边境山丘上。
朱红的月亮如背景一般映照著染上夜色的天空之下。
因为一个似乎随时会气绝的年幼金色狐——怀疑这世上一切的人。
不管是十条盟约、唯一神、定理,还是必然,她怀疑所有的一切——
在这样的想法之下,狐狸的笑容因绝望而扭曲,她『断定』——『定理是无法反抗的』。
此时,孤独一人的少女,应该已经死亡的少女——『神髓』仍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
她问狐狸——『为何?』——那个答案就在那一日被否定了。
——半梦半覼的少女明白了——自己没有死。
否定自我,即使用尽全部力量贯穿——『神髓』却没有『消失』,只是『剥离』——让她处于假性不活化的状态而已。
在「连失望都无法自觉」的半梦半醒中,少女不断提问。
——『回答吾,断言定理无法反抗的根据为何』。
彷佛是在责备——即便是梦幻,却仍把自己从满足的梦中吵醒之人。
金狐回答,自身的惨状、至今的历史就是根据。
少女质问,将部分事实、普遍化的谬误,断定为真的根据。
金狐回答,强者蹂躏弱者便是自明之理,毋需根据。
少女质问,强弱未定义与自明毋需根据的根据。
没有交集的议论不断持续著,但是——
不知为何——金狐以濒死之躯笑了。
金狐傲然而立,她的问题中断了这串议论。
「——好像傻瓜一样,你叫什么名字?」
狐狸这么询问,但是少女思索之后回答——『不明』。
对少女而言,狐狸所指的『你』和回答其问题的『自己』,也在疑问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