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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五年级时,有个男孩子来到了我们家,我本来是想欢迎他的。
因为事情实在太可怜了。
失去父母和妹妹,被家里收养。即使是不太能理解别人感受的我,也很同情他。
因此,当他被欺负的时候,我会帮忙。
『这家伙好歹也是我的亲人?换句话说,你也是在挑衅我对吧?』
唉,我最讨厌欺负弱者的笨蛋了,所以对于这件事,我反而觉得心里很痛快。
不过──
『…………』
如果有人总是一副快死掉的表情待在你身边,再怎么说也会感到情绪低落。
我跟他说了很多话,但他就是一蹶不振。
渐渐地,我开始觉得他在责怪我说都是因为我的做法不对,变得焦躁起来。
于是,没办法,只能把最好的朋友介绍给他。
『那、那个,我是丹泽白雪……请、请多关照……』
『…………是。』
『是的,拜托了。』
『…………是。』
『……是?』
『…………是。』
『…………是。』
『…………是。』
『啊,真是莫名其妙!两个人在干什么呢?!』
其实那时候,我心里一惊。
在旁人看来,尽管是初次见面,回和白雪却非常投缘。
似乎只有我格格不入……我感到了那样的恐惧。
这种担忧,逐渐以肉眼可见的形式呈现了出来。
『骗人的~ !那个,绝对是在笑~ !』
『呵呵。』
『刚才,小回笑了!魔子也听到了吧!』
『……确实是这样。认识半年了,第一次听到。』
『太好了太好了!小回,能笑出来真是太好了!』
明明无论我多么关心他,他都几乎一言不发,可白雪却让他重新振作起来了。
我感到胸口一阵疼痛。没想到差距会如此明显。
我想,这一定是出于对白雪的嫉妒,因为她完成了我没能完成的事情,对此的心痛。
但后来才知道那是错的。
随着回恢复了活力,我又被另一种不安所侵袭。
重要的东西会不会被抢走?
白雪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小学三年级第一次相遇,暑假的时候就成了无可替代的挚友。
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对人说狠话。虽然也想改正,不过一旦感到不耐烦,话语就会变得尖锐。
帮我打圆场的是白雪。
即使我说了很刺耳的话,白雪也会,
『不行哦,魔子。确实,对魔子来说可能很简单,但大家是做不到的哦。你这么说大家会受伤的,所以要温柔一点。』
她一边夸奖我,一边用切实的正论反驳了回来。即使大家都对我心存畏惧,白雪也毫不示弱。
吵架分手的时候,回到家冷静下来,总会发现白雪是对的。我陷入了自我厌恶,又因为自尊心太强,不愿意主动道歉。然而白雪却能泰然自若地跟我搭话。打从心底并不在意。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就确信自己赢不了那个孩子,赢不了那颗豁达而正确的心。
白雪谦虚地说我成为了她的朋友,但其实拜托她当朋友的是我。
对我而言,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自内心深处可以称为挚友的同学。所以我才每天约她出去玩,把她当作我最好的朋友。
看着那个挚友和回迅速加深感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回和白雪抛弃我,不知去了哪里。被丢下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欢笑。我抱有这样的妄想。
然后──『事件』发生了。
我在心里称之为『投接球事件』。
回想要和爸爸搞好关系。当时,他选择的商谈对象,不是我而是白雪。
那时候的对话,我在公园的灌木丛里偷听到了。
『我的爸爸很喜欢玩投接球。』
『妹妹也是,明明自己不会,却总是跟着……』
『一直到妈妈来接……』
我觉得两人的形迹可疑,就偷偷跟了上去,发现他们在公园里商谈。
听了回悲伤的自述,我愕然了。
我完全没有理解回的悲伤。
我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和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