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6

无言地摇摇头。

  “春菜她们出生时,我才九岁……”

  “虽然这只是我的假设,不过一般的三胞胎,几乎都不是同卵性的,而就外表看来,春菜和两个妹妹的长相也有些微差异;所以夏菜和秋菜是同卵双胞胎,只有春菜出自不同卵子的可能性很大。”

  “这……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没错。但也不能因此就说春菜不适任吧?更何况,须轻大人的地位本来就只能有一个人继承,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比起同卵双生的夏菜她们,反而由春菜来继承才更加合情合理,不是吗?”

  从先前的对话,纱菜子给静马的感觉只是一个温和谦恭的大家闺秀,然而一旦事关须轻,她也能条理清晰地提出反驳。

  “确实如你所言;所以结论就是,将春菜称为‘凶业之女’究竟出自何种意图,这恐怕还是得问凶手本人才知道了。”

  “拜托你了……请尽早找出杀害春菜的凶手。”

  纱菜子深深地低下头,任由一头柔顺的长发垂在面前。和其他抱持敌意与不信任的大人相比,看来她可说是无条件地完全信任美影。

  “那么接下来,换我问问题了。”

  稍作沉默之后,美影摊开扇子说:“春菜是不是讨厌菜穗小姐呢?”

  纱菜子难以启齿似地低下头,不一会才再次抬起头说:

  “似乎是这样没错,至于理由我也不清楚。本来我一直觉得应该只是单纯在个性方面合不来,但大约两个月前情形开始恶化,问她原因她也不说……凶手该不会是菜穗姊吧?”

  “这点还不清楚,只是就刚才跟她谈话的内容看来,菜穗小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想也是。菜穗姊并不特别讨厌春菜。她平常不管对谁,都是像刚才那样子有点咄咄逼人,不过其实她真的是个好人。”

  这是纱菜子第二次出言称赞菜穗了。

  美影接着询问她的不在场证明,不过纱菜子也和其他人一样八点过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据她说是在读教科书。

  “我听说你想离开这个村子,是为了这个而用功吗?”

  “咦!”纱菜子闻言为之语塞,不久才说,“是的。我想成为老师,为此希望能去东京上大学。我已经二十四岁了,晚了人家六年才在准备考大学,说起来真是有点害臊……”

  似乎是真的感到相当难为情,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小到只要站在房间稍微角落一点,就几乎无法听见。“那么,你不久之后就要去考大学了?”

  “我是这么打算的。话虽如此,家父还没有答应……一直到五年前我都在小社里修行,直到春菜十岁,我才从这个任务中获得解放。当时我不经意地想,自己能做的事到底是什么?十几岁的时候,我的青春几乎都花在修行上了。修行如果是为了继承须轻大人的位子,那我还能心甘情愿地接受,可是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代替春菜到她十岁为止的替身,我的修行充其量只是一个表面形式,并不是为了我自己。从出生一直到十九岁,我才第一次去为自己思考,然而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仍然没有找到答案。在修行的那段期间内,我也同时指导因为体弱多病而不能去上学的和生读书。和生是个直率的好孩子,我教他教得很有成就感。春天和生完成所有义务教育后,就不需要我继续指导了,我也因此变得更寂寞。‘相较于须轻大人的修行只是春菜的替身,指导和生时做的那些事,换个地方说不定也能继续做……’我开始这么想,并把目标放在上大学,想要努力成为一名教师。”

  “可是,为什么是东京呢?想要取得教师资格的话,去上县内的大学不是也可以吗?”

  “家父也这么说。但是,我现在这个想成为教师的念头,作为一个未来的梦想,或许还不够坚定,说不定只是出于一时的感伤使然;所以,我希望能出去看看更广大的世界,我想在大学生活中,仔细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想成为教师。这样想或许太贪心了,可是……”

  纱菜子脸上浮现自嘲的浅笑。

  “我还没有勇气违抗父母离开家。都老大不小了,还这么不中用,这点我心知肚明。从小到大我都住在这里,不知道独自一人该如何生存……现在我还在尝试说服他们,只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的事情也只能先暂缓了。”

  整个多愁善感的少女时代都必须以别人的替身身分度过,对这样的她而言,一定很想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道路吧!岩仓说她“自由”静马却觉得似乎无法光用自由两字来形容她,而美影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

  “我也是为了继承亡母名号,从小就接受成为侦探的训錬。自五年前起,父亲为了让我累积经验,开始带着我周游各村镇。在各式各样的村镇里,我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们,也让我邂逅了各式各样的想法。在这些邂逅之中,我更加确信自己正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我想或许纱菜子小姐你也是一样,到了外面的世界之后,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

  美影说这番话时的口吻简直就像是一位长者,事实上却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对二十四岁的女性说话,立场完全颠倒过来了。然而,在美影声音中所蕴含的那种跨越年龄的真挚,却是毋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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