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马一走出会客室,就看到走廊深处有个矮小的少年正朝这边窥探。他身材瘦小,身高连一百四十公分都不到,应该是小学生,或是刚上中学吧?少年的皮肤白皙、有张圆圆的脸,将半个身体藏在柱子后方,警戒地看着静马一行人。当然,美影也发现他了。
“那就是春菜的哥哥和生吧。”
“哥哥?可是他看起来明明那么小,我记得他不是高中生吗?”
静马惊蔚地反问。
“有什么好惊讶的,每个人十几岁时的发育状况都不一样啊。再说这间宅邸里又没有其他男孩子了,他的长相和春菜也很像。我曾听说和生因为体弱多病,所以没有上高中,就连义务教育都是在家里由纱菜子教他的。正好,我第一个想问的就是他。”
美影迈开穿着红裤的脚,正想大步向前时,山科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样的话,那我先回房间休息了。之后的事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美影也以闪闪发亮的有力目光,回应山科充满信赖的眼神。
“是。请父亲大人好好歇息。”
“我等你的好消息。别让御陵美影的名字蒙羞了。”
留下一抹安心的笑,山科独自沿着走廊朝反方向离开。美影挺直背脊,凝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那个模样就像一只初次离巢独立的雏鸟。另一方面,山科看起来也是完全信任着美影的能力。在他们身上,静马看见了亲子之间令人心头一暖的羁绊,微笑的同时也感到一阵羡慕。那对现在的静马而言,真是一幅求而不得的光景。站在微暗的走廊上,他甚至感到一阵寂寞。
“你还杆在那里做什么,走了啦!”
美影用判若两人的严厉声音说着,用力拉着静马的手臂,就这样走到和生面前,对着畏怯的少年发问:
“你就是琴折和生吧?”
“是、是的。”
少年慌张地点头。“你就是舅舅说的那个侦探?”
他用还没变声、彷佛少女一般尖细的嗓音发问。因为他的身高比美影还矮上将近二十公分,只好抬头望着她。或许是相当警戒吧,只见和生双手用力握住方形的柱子,像一只无路可逃的幼犬。
“你好,我叫做御陵美影,是为了逮捕杀害春菜的凶手而来的。我可以问你一些事情吗?”
应该是为了解除他的警戒心,那个刚才还恶狠狠地怒斥静马的她,瞬间又换上温柔的声音,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
“听说你是第一个在应之渊找到令妹的人?”
“是的……可是,你真的是侦探吗?”
和生露出至今依然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美影。毕竟对方是个看起来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概同样也是个高中生的少女,又穿着那身即使在乡下地方看来都格格不人的服装,因此和生会怀疑也是人之常情。
“真的啊。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也适用于令妹吧?春菜虽然年轻,却即将继承须轻大人的地位,不是吗?”
“这样讲是没错,可是……”
或许是想起了妹妹吧,和生深褐色的眼珠蒙上一层黯淡的神色。
“我知道你一定很难受,但为了抓到凶手,希望你能回答我的问题。那天,你记不记得令妹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呢?”
“御陵小姐,你绝对会揪出凶手的吧?”
“我一定会的。”
美影坚定地点头。和生似乎稍微敞开了心房,静静地开始回答。
根据他的证词,春菜从案发前几天开始就有些不对劲。原本她的个性就内向纤细,继承须轻大人的事逐渐具体落实之后,神经似乎一直紧绷着;可是最近不太一样的是,她的表情逐渐变得像是心事重重。原本每天都会到风见塔上监守龙之首的她,从几天前开始总是心不在焉,连和生和两位妹妹对她说话都像没听见似的,常常没有马上回答。事到如今,当然可以推测到那是因为出现恐吓信的关系,但当时的和生对她产生变化的理由却是浑然不解。他也问过春菜好几次,不过每次她都只是说“没什么事”便一口否认过去。
“……要是我能多追问一点,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和生低着头,用力咬着嘴唇。看来,从春菜被杀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如此反覆懊悔着,只见他的嘴唇被咬得到处都是紫色的瘀血。静马正想对他说点安慰的话,不过美影却抢先开口了:
“春菜是那种不喜欢让别人担心,有什么烦恼也总是一个人承担的个性吧?既然这样,就算你再怎么追问,她也不会老实说的。再说,你一直后悔下去,在天国的春菜一定会很伤心。与其如此,倒不如现在努力,尽早逮捕杀害春菜的凶手,以慰她在天之灵。你不这么认为吗?”
看见和生轻轻点头,美影又继续往下问。她除了问和生是否想得出谁会是凶手外,还问了有没有人讨厌春菜,以及知不知道“凶业之女”的意思等等。和生都一一诚实作答了,但几乎没有任何称得上收获的讯息。另外,美影也在不让和生本人察觉的情形下,技巧地问了他的不在场证明,但正如别所说的,只是再次确认了他和夏菜、秋菜三人一直到十二点之后,都在房内轮流玩电视游戏。如果说有什么额外收获的话,也顶多就是知道为了配合调査,三人熬夜打电动的事被父亲得知,结果挨了一顿骂。
“和生,你可以引介我们和家人谈谈吗?原本我想拜托久弥先生的,但他好像很忙。”
最后美影这么一拜托,和生立刻表示只要是为了春菜,他很乐意接受。不但警戒心早已消失,从表情的转变,更可看出他现在对美影的信赖。
只是,和生这时突然名吞吐吐地说:“不过东侧的别馆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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