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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别所听见这句话,反而脸色一沉:
“不好意思,虽然承蒙您的称赞,但我不认为自己能达成您的期待。虽然我不会妨碍令嫒调查,但我也有我自己的一套调查方针。”
“那是当然。刑警和侦探之间,必须维持适度的紧张感才行;不管是太亲近或是太依赖对方,不但对调查不是好事,更有可能让真相愈来愈难水落石出。这是两种立场都经历过的我真实的心得。我看得出来,你是那种不会轻易追随别人、拥有坚定意志的人;同时我也很高兴,美影第一次遇上的事件是由你来负责。”
或许是不知该不该全盘接受山科的盛赞吧,别所只略略点头,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代替道谢。
“那么,别所先生,能否让我知道事件发生时的详细情形呢?”
美影重回话题,别所便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好,我就告诉你吧。被害人琴折春菜是在本月七号晚上被杀害的,死亡时间推测是在晚上十点至十二点之间。被害人于十点回到后院的小社里,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她了。为了完成继承须轻大人的修行,她大约从一年前就开始独自住进和主屋相隔一段距离、被称为“小社”的后院。
小屋。十点前,她曾在须轻大人居住的“御社”中和母亲单独会面。据说这是继承的仪式之一,又称为“教授”每周日、三、五各一次。十点离开御社的春菜,告诉在厨房的奶妈市原早苗“教授”已经结束之后,似乎就独自回小社了。一直到皂上七点,家人才察觉春菜失踪。平常这个时间她早该起床了,这时却一直不见人影,奶妈早苗前往小屋寻找时,才发现棉被没有瘫开过的痕迹,因而大惊失色。家人找遍全家上下却遍寻不着,最后是上午八点左右,由春菜的哥哥和生在龙之渊发现尸体的。”
可能是已经渐渐融人这个村子了吧,别所口中毫不踌躇地吐出“须轻大人”这个敬称。“为什么和生会想到要去龙之渊找春菜呢?”
“春菜自从母亲卧病在床之后,每天都从风见塔的露台眺望龙之首。和生说那是因为身为继任者,春菜必须看守与琴折家渊源深厚的龙之首之故;也因为这样,和生才会想到要去龙之渊找她。因为这牵涉到此地的习俗,以我自己的感觉来说并不是很能理解,所以详细情形还是请你直接问和生本人吧。”
“原来如此。我会这么做的。”
美影点点头,敦促别所继续说下去。
“关于凶器,被害人应该是先遭殴打后脑导致昏厥,再被从凶手背后以纤细的琴弦之类物品勒毙。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从头部的裂伤及头盖骨的损伤程度看来,最初的一击,使用的凶器应该是细长有边角的坚硬棒状物,比方说金属制的长管之类的。然后在杀害春菜后不久,随即以柴刀之类的工具将头颅砍下。据研判,凶手的手法应该相当熟练,毕竟只挥一次就完全砍断了。以上,见过犯罪现场的你应该没有异议吧?”
“是的,横切面确实比想像中还整齐。但是,您的叙述中反覆出现‘应该’等推测字眼,想必是还没发现凶器吧?”
“是啊。凶手先殴打、勒毙再斩首,三个动作分别使用了三种凶器,但任何一种都没有在现场或这座宅邸中发现。明天我们预定前往龙之渊展开搜索,但老实说,渊水的深度比想像中还要深,就算沉在水底;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发现。更别说除了深渊外,凶器还可能被埋在深山里,若是那样,想尽速找出凶器就更难了。”
别所大叹一口气,从他的表情中看得出警方对此几乎已经放弃了。一旁的坂本脸上也有相同的表情。想必他们明天必须带头下水搜寻凶器吧。
“凶器多达三种却找不到,这件事真是值得深思呢。”
“你是什么意思?”别所讶异地询问。
“会将凶器藏起来,就表示凶手很可能也担心警方循凶器追査时,会发现暴露自己身份的线索——好比说,当凶手是住在这宅邸里的人时。”
“这里所有人都侦讯过了,但这座宅邸这么大,就连闲置不用的仓库数量都不少,所以实在说不准。特别是棒状物或古琴等弦乐器在这屋内多不胜数,实在无从调查起。至于柴刀之类的凶器……由于从尸体上的横切面采取到些微铁锈,所以研判很可能是老旧物品,只不过从整齐鋭利的断面看来,凶手一定是重新研磨后才使用的……我觉得你强烈地想找出事件和这座宅邸之间的关连,但凶手丢弃凶器的原因,也可能只因为凶器上沾染了指纹或血液等足以判断身分的痕迹而已吧?我们也不能排除凶手另行藏起凶器,或是带到离现场很远的地方丢弃的可能性。”
听别所这么一说,美影不以为然地一边整整水干的袖口,一边说道:
“我不这么认为。当然,从我三天前的推理就知道,我确信凶手就在这宅邸中。我刚才说值得深思,其实是相反的意思。如果我是凶手,而且想让静马背负罪名的话,一定会将静马的私人物品——如果拿不到的话,至少会将琴乃温泉准备给客人的用品,当作凶器放在案件现场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照你这么说,既然现在凶手没有这么做,那边那位种田同学的嫌疑岂不是又变大了吗?你现在的说法简直像在暗示种田使用了琴乃温泉的用品作为凶器,而又为了不让自己被怀疑,所以把东西藏起来了嘛!”
“别所先生还真是爱开玩笑呢。我刚才也说过了,我已经确信凶手就在宅邸中。这么一来,也可以反过来将凶手解释为无法从琴乃温泉取得凶器的人……举例来说,可能的解释之一就是,有没有可能凶手是无法离开宅邸的须轻大人呢?”
“怎么可能,你是认真的吗?她可是被害人的母亲耶!”
别所压低声音,对周遭投以一瞥。幸好这房间里没有其他琴折家的人。如果被达纮听见,或甚至被久弥听见了,一定会很激愤的吧。不只如此,搞不好全村都会团结起来把这种不敬之徒赶走,就算对方是刑警也一样。在这村里调查了几天下来,别所也已经敏感地察觉到村民这种幽微的情结了。
“只是举例而已啦;因为别所先生爱开玩笑,我就回敬你一个玩笑啰!到现在这个时点为止,我脑中已经有几种解释的方法了,只是还不知道哪个才正确。或许只是凶手的手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