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1

可以隐约看见里面的红色单衣。白色的纽带穿过宽敞的袖口下垂,胸部和手肘垂直并排着紫罗兰的两颗毛球。衣摆在身前垂挂着,下身穿的红裤或许是因为在脚踝附近收束起来的缘故宽松隆起如灯笼状。在她的脚上,穿着足袋和黑色的皮鞋。不过她的头上并没有戴着传统的色帽、而是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在脑后用白布绑成一束。

  注4:日本名将源义经的幼名。

  是村民吗?或许是担任神职之类的女性吧?静马读不出少女脸上的细微表情,但听得出她的口气之中颇有责怪的意味。

  “我只是在这眺望风景,这么做会有问题吗?因为没看到禁止的标志就……”

  静马不自觉地脱口辩解了起来。只不过,在说出借口的当下,他也马上就察觉到,这等于县自己间接承认了错误。

  “换句话说,虽然没看到禁止的标志,但你也看得出来这里是不可随意攀爬的地方啰?”

  高亢清澈的声音,确实地指摘着他。一看到静马无言以对的模样,少女从胸口掏出扇子,掩嘴轻声笑了起来。

  “总之,你先下来如何?不用担心,我既不是这村子里的人,也无意追究这件事。”

  (不是这村子里的人?可是,怎么会有人穿成这副模样旅行……话才到嘴边,静马就想起刚抵达琴乃温泉时,已经有一组客人先到了的事。那是一对从半个月前开始逗留于此的父女,静马虽然和父亲打过几次照面,但女儿的面却连一次也没见过。听久弥说,他们父女两人似乎是浪迹全国各地的算命师。年约四十五、六岁的父亲即使在旅馆里,也老是穿着深蓝色的三件式西装,表情和语气都散发一股严肃的氛围。因为对算命师这职业有着出入为主的观念,静马对父亲这身打扮总觉得不大对劲仔细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实际上负责算命的是女儿,而且只要一有客人上门,就连父亲也会被赶出房间,只剩下女儿和客人独处。

  “你该不会是住在琴乃温泉的算命师吧?”

  “我确实是投宿在琴乃温泉,但可不是什么算命师。”

  少女马上就用不容反驳的口气如此回答着。不过,从她表情的变化看来,刚才或许真的没有责怪的意思。

  虽然她本人对“算命师”这个称呼颇有微词,但村民对这父女俩却是好评有加,听说甚至有村民为了找寻失物而来琴乃温泉找她。静马好几次都在走廊上和前来委托的村民擦身而过,多的时候一天里甚至会有个四、五人上门。不过,静马一向对自己的未来或运势不怎么在意,所以连带地对于占卜这种事,也一点兴趣都没有。

  如果是一般人,在自己经营的旅馆里住了从事这种可疑工作的人,不免会觉得厌恶,但或许是因为久弥个性宽厚的缘故,所以连半句怨言都没有,甚至还悠闲地陪着被赶出房间的父亲下起将棋来。不过,也正因为是这么一间旅馆,所以静马才会到现在都没被打探什么吧!

  “那倒是抱歉了。我也是听人家说的。”

  “你说话诚实是不错,但打算一直从上往下看人到什么时候啊?”

  “你说得有道理。”

  勉强把“总比从下往上偷窥要好多了吧”这句低级的冷笑话吞进肚里,静马很快地回到地面上。

  他一边拍着屁股上的灰尘,一边站在她面前问道:“这样行了吧?”

  “OK”她也吐出与衣着一点都不搭轧的语言,点点头回应。

  少女的身高大约一百五十公分左右;从正面看她,才发现她虽然皮肤白皙,五官也很细致,称得上娇小美形,不过与其说是个美女,倒不如说在眉宇间,带着一种宛若少年般的中性气息。她的脸上似乎没有化妆,但令人印象深刻的大眼和红润的双唇都相当抢眼。那身服装虽然助长了她远离都会的出尘氛围,但也同时让人清楚感受到,她并非住在附近村里的纯朴郷下姑娘。少女浑身散发着与世隔绝的味道,除了那一听就能判别女儿身的高亢嗓音之外,整体来说是个给人中性印象的女孩。

  “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去,你在看什么啊?还是说,你是那种找不出理由,就只是莫名喜欢往高处爬的特殊人种?”

  或许是恢复了好心情吧,少女改以柔和的语气询问。虽然听起来还有几分锐利,但这应该就是她平常讲话的语调了吧。

  “没有啊,我就只是随意地望着天空而已,绝不是因为我喜欢爬到高处喔。”

  “天空啊……”

  少女静静地抬头仰望天空。那动作实在太过流畅,连带牵引着静马也跟着望向天空。

  “原来是这样啊。透明度高,是冬天特有的天空呢。颜色也蓝得很深,天空和云的比例是八比二,风正朝东边慢慢吹。看这样子,明天也会是晴天喏。”

  少女用清澈的声音这么说。虽然静马告诉少女“自己在看着天空”但他也没有特别在观察些什么,只是一边神思荡漾地随便想着事情,一边眺望天空而已。如今被少女这么一说,静马反而才第一次留意到天空的状况。

  “是喔。可是为什么明天会是晴天呢?”

  “天空颜色愈深,就表示空气愈干燥。湿气一重,不只是蓝色,连红色系的长波光线都会分散而看起来泛白。至于吹西风就表示西方干燥,没有下雨的迹象。因为天气都是从西往东转变的。这就跟看到美丽的夕阳,就代表明天也会放晴是一样的道理。”

  她这么回答着,语气平板毫无抑扬顿挫,像读稿的新闻播报员。

  “唉,还真的有理由啊?我还以为是占卜出来的呢!”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不是算命师,你没听见吗?”

  看样子,“算命师”这个词汇对她而言是个禁语。静马立刻“抱歉、抱歉”地连声道歉。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不过,光是看着天空就能知道这么多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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