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衣绪花才终于苏醒。
在那之前,我一直坐在小凳子上静静地注视着躺在床上的她。
视线不由得被那闭眼沉睡的身姿所吸引。但是这样看着她,便不禁有一种奇妙的感觉爬上脊背,让我想移开视线。
在她醒来之前,我几乎一直这样循环着。
“我……”
醒来的衣绪花起身环视四周。
“太好了,终于醒过来了。那个,你之前差点放出火焰……”
然而她伸出手掌止住了想要说明的我。
“我记得很清楚。被你强行碰触的事也全都记得。”
“这样说来,你也把我推倒了。”
“才、才没有推倒!说到底,都是因为你说了多余的话……”
她一边反驳,一边神经质般地整理着头发。接着,她好像注意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变得苍白。
“啊、啊嘞,不见了。”
我看到她慌慌张张环视四周的样子,便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一物。
“是这个吧。”
她那个星星形状的发饰。
刚才我在地板上看到这东西,就把它捡了起来。恐怕是暴走时弄掉的吧。
“太好了……”
她一看到这发饰平安无事,就立即安心了。
与薄荷糖那时完全不同。她接过发饰,将其卡回头发上,然后指尖扭扭捏捏地互相摩擦着。
“那个、就是……”
“什么?”
“非、非常感谢……”
我看着满脸通红的她,不禁哑然失笑。她的脸红得都快要喷火。
“嗯嗯,在保健室床上互诉心意的少年少女,真是青春呢。只要身心在健康成长的话,对异性抱有兴趣,不不,对同性感兴趣也没关系,这些都是极为自然的。不过,不能任凭欲望驱使,而是要了解相应的知识,尊重彼此的意志,取得对方的同意才行。”
回过神时,佐伊正站在身旁,并得意洋洋地说着一些荒唐话。
“你真是缺乏保健老师应有的体贴啊……”
“那个……齐藤老师。”
无视了傻眼的我,衣绪花向佐伊搭话。
“叫我佐伊就行了。万事做易、才色无双的佐伊,就这样记。”(注:此处同音梗。万事做易的原文『お茶の子さいさい』是小事一桩、轻而易举的意思,末尾与佐伊『さい』同音。)
“每次都这样说,很逊啊。”
“哎?是么?很容易记吧?弟弟君你这样说,我可是会玉玉的。”
“等下!”
我大声抗议道,实在不想当着衣绪花的面被她这样称呼。
“弟弟……?两位是姐弟么?”
我不情不愿地对困惑的衣绪花解释道。
“佐伊是我姐姐的朋友。”
“就是这样。我和有叶君的姐姐——在原夜见子是老朋友了。至交好友、灵魂伴侣,可谓是莫逆之交。大学时也在同一个研讨会。”
“哦……”
“成为保健教师后,发现任职地点竟是弟弟君的学校,真是让我大吃一惊。你看,姐姐的朋友是如此的美人而且还是保健老师,对男子高中生来说刺激强过头了吧?”
“我觉得姐姐非常没有交朋友的眼光。”
虽然总是对我胡乱干涉这点让人受不了,但我心里其实也明白这都是为了照顾我。在各种事情上都被佐伊关照着。因此即在她面前抬不起头,又感到很不甘心。
“真是不好意思,问了些私人的问题。”
衣绪花再次规规矩矩地道歉。可怎么想都不是她的错,但在我开口前,佐伊轻轻地把手放在了衣绪花的肩上。
“放轻松,衣绪花君。不用这么毕恭毕敬的。你在外面的话可能是位社会人士,但在这里只是一个来到保健室的学生。而且是个抱有烦恼的学生呢。”
一瞬间,衣绪花的眼睛稍许睁大了。简直就像是被占卜师说中了过去。
接着她稍作思考,然后紧紧地盯着佐伊询问道。
“佐伊老师。您应该知道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可以说知道,也可以说不知道。问题永远都在你心中。当然,答案也是。”
“请不要当谜语人!”
佐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然后用食指指向衣绪花,宣言道。
“那么,从结论说起吧。衣绪花君,你正在被恶魔附身。”
衣绪花眨了几下细长的眼睛后,再次问道。
“恶……刚才说了什么?”
“你没有听错,就是恶魔。你那从身体发出火焰的症状,毫无疑问就是恶魔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