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我浑身发抖地走过百货店附近的那座桥,发现全村的男丁都聚集在那里,其中有几个人拿着的白色灯笼在黑夜中摇晃。
清一哥用严肃的声音宣布:
「今年的目途是神去地区的饭田与喜,由中村清一组辅佐,中地区的云取仁助组见证。下地区的落合强组负责开道,各位可的异议?」
「没有!」
所的男丁都异口同声地回答。这是在干嘛?在演时代剧吗?当我惊讶地张大了嘴时,仪式(?)继续进行着。
大家开始拍手唱歌。
「蛇哪啊,扭啊扭啊。兔子哪啊,蹦啊蹦啊。神去的神明哪,来啊来啊,哪啊哪啊,嘿哪,哪啊哪啊,嘿哪。」
男丁们唱着歌,接二连三地走进了神去河。与喜当然一马当先地下了水,真的假的?!现在是十一月,水多冰啊。
我愣在原地,三郎老爹和岩叔抓着我的双臂,我穿着鞋子,被拉进了水里。
「啊!好冷!」
「要忍耐呢哪。」
「如果不洗干净,就不能上神去山。」
不上神去山也没有关系。我眼泪顿时飙了出来,正打算逃走,却被拉到更深的水里。腰部以下全部都浸在冰冷的水中。
我的心脏都快停了。流动的河水根本不是一个「冷」字可以形容的,冰冷刺痛了皮肤。接着是麻痹,然后就失去了感觉。
全身都忍不住发抖,转眼之间,肌肉开始酸痛。电视购物不是经常在卖那种「减肥腰带」吗?就是那种「一分钟可以震动三千次」的腰带。只要泡在冷水里,效果绝对超过那种腰带,只可惜无法担保性命安全。
我在河中央「啊哇啊哇啊哇」地叫着。因为我根本没办法说话。其他人叫着「哪啊哪啊,嘿哪」,有的整个人都钻进水里,也有人用带来的小水桶豪爽地把水从头上淋了下来。
「嘿哪!嘿哪!」
叫得最大声,不停地冲水的当然是与喜,他简直疯了。
「勇气,加油啊。」岩叔叫道,「再忍耐一下子。」
「有没有觉得水温稍微上升了了?」三郎老爹说,「我刚撒了一泡尿。」
呃,好脏!三郎老爹,你太没品了!我很想抗议回去,但嘴里只能发出「啊哇啊哇啊哇」的声音。
虽然我觉得行水好像过了好久,但实际应该不到五分钟。
「哪啊哪啊,嘿哪。快去拜见大山祗神。」
唱完歌后,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上了岸,脱下衣服,用洁白的毛巾擦拭身体。与喜用毛巾拼命摩擦身体,身体简直快被他擦出火了。
灯笼的火光下,皮肤上冒着的热气宛如阳光下蒸腾的烟霭。
繁奶奶给我的包裹里放了一套修行僧的白衣。之前去山上找遭到神隐的山太时,就是穿这套衣服。我吸着鼻水,穿上了衣服,手一直发抖,无法顺利绑好绑腿的带子。
「等一下要干什么?」
我小声地问,岩叔对我「嘘」了一声。
「到神去山之前不能说话。」
下地区的落合组拿着锡杖走在最前面,我们和中地区的云取组跟在后面,后方还有负责各项工作的各组成员,总共大约有四十个人。神去村身强力壮的丁都来参加了。
夜色中,队伍向神去山出发了。虽然开车子一下就到了,但从山下走到神去山大约要一个小时左右。
银色的星星在天上闪烁,冷风带着落叶的味道从山上吹了下来,零零星星的每户人家都鸦雀道哪无声,不知道哪里涌出了泉水,还有鱼儿蹦出水面的声音。
走过墓地后,就完全看不到时房子了,我们走在没在铺着平柏油的碎石路面,脚上只穿着平时穿的忍者胶底鞋,踩在地上的每一步都很自在。行水的冲击已经渐渐平静,身体也不再颤抖。两旁的杉树树梢黑压压地遮蔽了天空。
没有人说话,无言的队伍走在夜色中。
穿越树影婆娑的林道,终于来到了神去山的登山口小祠堂亮着烛光,两棵杉树绑上了新的稻草绳。郁郁苍苍的神去山斜坡上,只有一条很窄的兽径。时间应该刚过三点半。
队伍在祠堂前有小广场停了下来,身后是水量丰沛、水流湍急的神去河。
「辛苦啦。」
黑暗中,有一个人对大家说。抬头一看,发现一名很眼熟的中年男子站在广场。他就是我初来神去山村时,负责指导我林业进修的那位大叔。他的身旁堆满了上山工作时使用的工具。他一个人搬上来的吗?难怪他可以把山猪都甩抛出去。
与喜走上前,从大叔手上接过斧头。在与喜的示意下,我也走了上去,我平时用的链锯也在那堆工具里。什、什么时候拿上来的?
我们这一组的人分别拿着平时在山上工作时用的工具,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
清一哥代表聚集在广场上的所有人,向祠堂和神去山拍了拍手。
「我等恭敬地向神去山的神明大山祗神报告,瓦伊拉那卡台多,雅斯其希奥,梅格米他玛旺那,阿里格他库,其尼可梅呼里呼里,雅玛尼米波罗波罗。」
啊?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嗯。因为我也听不懂,清一哥念着这种无法写成文字的奇怪咒语,念了有一分钟左右。
「希多多凯摩诺多,雅玛诺其奥,多可西艾尼玛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