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章 燃烧的山

是我疼爱的妹妹」的态度。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直纪的态度?他这么精明,想必早就发现了。

  尽管发现了,却假装不知情。清一哥无意回应直纪的爱慕,我虽然松了一口气,但也觉得难过。事实明明摆在眼前,却被当作没这回事发生。只要想像一下直纪内心的感受,就忍不住感到难过。因为这就像我对直纪的感情。

  问题在于佑子姐,她察觉妹妹爱上了自己的丈夫吗?

  我仔细观察了佑子姐的动向,还是无法得出结论。佑子姐很聪明,总是面带笑容,从她的全身都可以感受到对清一哥的充分信任。她不会像美树姐那样情绪激动地嫉妒,也不会像直纪那样暗暗单相思,所以反而让人搞不清楚状况。

  「我跟你说,清一的老婆心里当然很清楚。」与喜说,「她之所以这么镇定自若,是因为她有足够的自信。像她这种好女人,有足够魅力可以吸引男人的心。」

  美树姐用力拧了满脸奸笑的与喜的大腿。

  「对不起,我没有足够的魅力可以吸引男人的心呢哪。」

  「好痛好痛,我没这个意思。J

  与喜家吃饭时候,几乎整天都会上演夫妻战争,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话说回来,」我插嘴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佑子姐不会担心有什么闪失吗?」

  「不可能,不可能。」

  与喜和美树姐不约而同地摇着头。

  「清一在这方面太有原则了,就像神去村所有的山头不可能被夷平一样,他也不可能对他小姨子动心。」

  「而且,直纪也是个好女孩,绝对不可能做让山太和佑子难过的事。」

  他们说的很有道理。这么说,直纪连表白的机会也没有,只能永远守护清一哥一家人吗?这也太痛苦了。

  「有时候,人要懂得看开一点。」始终听着我们聊天的繁奶奶喝了口茶说,「至于会不会在看开之后和勇气结婚,又是另一回事了。」

  「结、结婚?」

  「嘿嘿嘿。」繁奶奶笑了起来,「你首先要在祭典上表现得像个男子汉呢哪。」

  「好主意,」与喜拍着手,「托我的福,你在祭典上也有大显身手的机会。」

  「为什么是托你的福?」

  「我不是被选上目途吗?和目途同一个组的人是祭典的核心人物,你千万别错过这个机会,要表现得像个男子汉,知道吗?」

  目途到底是什么?况且,时下的女生会因为男生「在祭典时表现得很像男子汉」就动心吗?我太存疑了。

  直纪曾经在我面前小声嘀咕说,「姐姐太奸诈了。」

  那时候,她正忙着用小刀削栗子皮。厨房里除了她以外,刚好只有我一个人,但直纪或许只是在自言自语。

  「你知道清一哥为什么很少说神去话吗?听说是不想让从东京嫁过来的姐姐感到孤单,很蠢吧?」

  我没有答腔。直纪坐在泥土房间的长椅上,把装了剥好栗子的盆子夹在腿上。昏暗的厨房内,只看到直纪手上的刀子灵巧地闪着光,她的脚下都是栗子皮。

  「姐姐总是这样,很懂得操控男人。」

  我觉得这些话反而伤到了直纪自己,无法继续保持沉默。

  「但是,你并不讨厌你姐姐吧?」

  「对啊,我并不讨厌她。J

  直纪停下剥栗子皮的手笑了笑,「早知道我应该当男人,就可以像你一样,和淸一哥同组在山上工作。」

  直纪起身离去洗着被栗子弄脏的手。

  「啊——啊,我到底在说什么啊,忘记我刚才说的话。」

  我当然不可能忘记。我因此而愣在厨房,直到山太找我玩才回过神。

  我当然不可能也不愿意说「我会让你忘记这一切」这么夸张的话,只希望大山抵神祭典可以成为一个契机,让直纪从此不再闷闷不乐。我会朝这个目标努力。

  因为祭典不就是兴奋狂欢到临界点,一种宛如获得新生的盛事吗?

  我把这份决心埋藏在心里,迎接了祭典到来的这一天……,但这份决心好几次都差点崩溃。

  深夜甬点时,法螺的号角声响彻全村,与喜猛然推开了纸拉门,闯入我的卧室。

  「起床了!祭典开始了!」

  没人告诉我祭典要在三更半夜开始!

  与喜把睡迷糊的我从被子里拉了出来,等在客厅的繁奶奶递给我一个包裹。

  「这是什么?」

  「行水结束后要换上这个。」

  行水?我的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们都要活着回来喔。」

  美树姐说着,在门口敲着打火石送我们出门。向来刚强的美树姐眼中泛着泪光。

  「美树姐,活着回来是什么意思?」

  「别理她。美树总是大惊小怪的。」

  与喜硬是拉着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我走向神去河。与喜穿着代替睡衣的浴衣,我穿着四角裤和T恤,就这样出门吗?神去村有十一月中旬已经是冬季了,夜晚的时候,吐出来的气都是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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