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章 燃烧的山

勇气!赶快回来!」

  清一哥大声叫喊着,但我们没有回头。我们一起抱着水势强大的水管,白色的粗大水管好像血管般带着脉动,河鱼闪着银光,和水一起喷了出去。

  啊,不知道会不会变成烤鱼。我冷静的这么想着。

  我们用水灌灭了一个又一个东跑西窜的火舌,虽然我和与喜没有说话,但即使不用交谈,也知道水管下一个瞄准的目标。当然,也是因为热气近在眼前,根本无法张嘴说话。我的嘴唇阵阵刺痛,眼睛也忍不住眯了起来,烟熏得我眼泪直流。

  当我回过神时,发现我们手拿着已经没有水的水管站在斜坡上。

  红色直升机盘旋在秋天的天空,洒下灭火剂。

  明明在山上,为什么可以看到这么开阔的天空?这时,我的大脑才终于感受到眼前的景象。

  眼前是一片烧焦的森林,斜坡上零零星星杉树烧成了一根根黑色柱子。

  小学后山的西半钿斜坡有一半都被烧光了,五百棵杉木付之一炬,起火三个半小时后才终于扑灭火势。

  消防署在事后调查后发现,烟蒂是引发这起大火的原因。那天上午,镇上的居民去森林采菇,不熟悉山上情况的人不了解山林大火的可怕,往往会漫不经心地乱丢烟蒂。

  他们不知道山上的这片森林是花了多少工夫和时间培育出来的。

  但是,没有村民责备埋怨,也没有人去追査肇事者。火灾已经发生了,况且,这里是「哪啊哪啊」的神去村。

  所有人望着光秃的后山,说不出话。

  当我们踏上归途时,宛如经历了一场大爆炸,整个脸、浑身的衣服都黑了。

  与喜把小货车开进庭院后,美树姐冲到门口。走下小货车的与喜看着美树姐的脸,嘀咕了一句:

  「妈的。」

  然后,就低下头,紧咬着嘴唇。美树姐走了过去,轻轻抱住了与喜。

  我站在旁边,鼻子有点酸酸的。繁奶奶撑着拐杖,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你辛苦了。J

  她拍了拍我的腰。她应该想拍我的背,但只是手不够长。

  强忍的泪水忍不住掉了一滴下来。

  火太可怕了,眼睁睁地看着大火吞噬森林却无能为力让人痛心。我很想大声哭诉,但为了面子,当然不可能这么做。

  原来只要繁奶奶愿意,她可以走路。

  我仰望着满天开始眨眼的星星,故意让自己不去想大火的事。

  阿锯这几天都无精打采的。

  山林大火顺利扑灭后,阿锯浑身脏黑地从山上走了下来,无力地垂着尾巴,坐在与喜的小货车车斗上,和我们一起回到家里。

  之后,它就躲在庭院的狗屋「足不出户」。

  那场大火对阿锯来说,一定是极其可怕的经验,就连我和与喜也沮丧了好几天,近距离目击火灾现场和衫林付之一炬让我们深受打击。阿锯当然更搞不懂为什么会发生「火灾」内心的恐灌一定倍增,也许会觉得「在山上的时候,被高温的怪物追着跑」。

  它几乎不吃狗食,美树姐很担心阿锯的状况,大手笔地去镇上的超市买了阿锯最喜欢的高级枸食,阿锯也只是忧郁地哼了一声,把头偏向一旁。与喜整天都向狗屋内的阿锯打招呼,但它只是摇一摇露在外面的狗尾巴,令人难以想像它之前在斜坡上活蹦乱跳的欢乐身影。

  「阿锯以前几乎都不会这样。」

  与喜说。

  「几乎是什么意思?」

  「差不多两年前,我在东山掉下悬崖。」

  东山虽然有植林,但数十年都没有养护,那次是与喜第一次去东山。山林地主委托中村林业进行管理,所以与喜一个人先上山勘察。阿锯也跟着他一起上山。

  「山上长了很多青苔,杉树的树叶太密了,森林里光线很暗,听说还有熊出没。为了安全起见,我让阿锯走在前面。」

  走了不久之后,阿锯忽然转身往回走。与喜以为前方有熊,紧张地四处张望,却没有察觉到野默的动静。原来阿锯只是在一棵杉树根撒尿。与喜的心情放松下来,没想到走没几步就掉下了悬崖。那里有差不多三公尺的落差,但被青苔盖住了,所以与喜没看到。

  「我以为屁股的骨头都摔裂了呢哪,」与喜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说,「痛得要命,虽然才三公尺而已,但我足足爬了将近一个小时。」

  当他从悬崖边探出头时,阿锯满脸歉意地对他摇尾巴。之后,整整三个月阿据都死不下咽。

  「为什么?掉下悬崖的不是你吗?」

  「我也搞不懂狗在自责什么?」

  虽然与喜说,「不必管它,它很快就会振作起来」,但我很担心。

  「是不是该带去给兽医看一下?」

  清一哥来看阿锯时,我问他。清一哥轻轻点头「嗯」了一声看着阿锯。在大家的声声呼唤下,阿锯终于走出狗屋,却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和清一哥一起来的山太抚摸着阿锯的背问:

  「阿锯,你怎么了?」

  阿锯把下巴压在地上,垂着耳朵,抬眼看着山太,但随即落寞地闭上了眼晴,好像在说:「喔,中村家的少爷来了。真不好意思,可是你别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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