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章 燃烧的山

线。怎样啦?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与喜叼着烟,抱着双臂,从鼻孔吐着烟。

  「你们不要窃窃私语,反对的人举手。」

  没有人举手。与喜虽然嘴上叫大家举手,但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客厅的所有人,所以没有人敢举手。不过,从现场的气氛就不难察觉有人并不希望我参加。

  「好吧,」清一哥叹了口气,「勇气要不要参加这件事姑且保留,请大家根据今天安排的分工开始准备工作。」

  那天晚上,我又气又恼,翻来覆去睡不着。山根大叔已经一把年纪了,居然一脸认真地说什么「会触怒神明,后果不堪设想」,真的让人火冒三丈,但那些不表示任何意见、拒绝我参加祭典的村民也让人生气。

  唉,真是气死了。我离开被窝,轻轻的拉开纸门。我想找人聊天,但繁奶奶已经熟睡,她枕边的玻璃金鱼缸里的金鱼也一动也不动。

  我从繁奶奶房间的落地窗走到庭院。庭院里冷飕飕的,四周一片寂静。在狗屋里睡觉的阿锯抬起头,一看到是我,立刻再度把脸埋进前腿,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在横滨的父母和朋友现在在干什么?无论呆多久,这里的人似乎都无法接受我,干脆趁早回老家好了。我坐在外檐廊上,仰望着黑暗的天空。来神去村之前,我从来不知道被当成外人这么痛苦。

  天上洒满银色的星星,飘着灰色的薄云,今晚也看不到神去山的棱线。已经结了沉甸甸稻穗的稻子在农田里发出沙沙的声响。昆虫在夜晚大合唱,淹没了河流的声音。

  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隔壁房间的门打开了,与喜来到外檐廊。

  「你在干嘛?」

  我没有回答。与喜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点了一支烟。他穿着浴衣代替睡衣,盘腿坐在一旁,露出体毛浓密的腿。

  「让你看个东西?」

  与喜指了指自己的卧室。我搞不清楚状况,但在他的催促下,把脸贴在玻璃上。

  卧室内铺了两床被子,美树姐姐躺在其中一床被子上,但她的脚却放在枕头上,趴着睡着成了大字,被子在她的腰部附近横向一旁。

  「她这样不会呼吸困难吗?」

  「她的睡相很糟吧?」与喜笑了笑,「她每天都这样。」

  我再度看向庭院。我和与喜沉默片刻,听着神去村夜晚的动静。

  山上树叶的摩擦声,野兽炯炯发亮的眼睛,伴着陷入梦乡的人类的呼吸声。

  「刚刚转学时,通常都很难融入环境吧?」

  与喜在外檐廊捺熄了烟。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转学过。」

  「我也没有转学过。这个村庄哪里有学校可以转?我是说通常的状况。」

  「喔。」

  「神去村就像是一个几百年没有转校生的学校,所以有些人意见特别多。」

  「嗯。」

  「但你不用担心,清一是班长,我是全班最调皮捣蛋的,如果有人敢继续罗嗦,我就收拾他。」

  我以为他在开玩笑,砖头一看,发现他的表情很认真,似乎不是在安慰我而已。我的心情稍微抒怀了一点。

  「其实,山根大叔也不是坏人。」

  「是吗?」

  「对啊,差不多两年前,山根大叔也辅导了一个见习生。那个人辞了工作,说想投入林业,结果不到半年就逃走了。山根大叔很认真的辅导那个见习生,所以很受伤。」

  虽然我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情,但他不应该把我和那个见习生混为一谈,他为什么无法理解我毫不逃避地投入林务的决心?

  轰、轰,地面远远的传来好像海浪声般的低鸣。

  「什么声音?」

  「山鸣。神去山发出的山鸣。」

  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与喜在外檐廊上站了起来,露出难得严肃的表情低喃道。

  并非只有我和与喜听到山鸣,清一哥和岩叔也听到声音后惊醒了。三郎老爹熟睡了,繁奶奶和美树姐姐就更不用说了。

  隔天,全村都在讨论山鸣的事,村民一见面都在谈论昨天深夜的奇怪鸣动。有人说是凶兆,有人说是吉兆,也有人说是自然现象,不必在意。

  然后,村民没有讨论出任何结果,很快就淡忘了这件事。

  发生山鸣后过了一周。

  那天,我们在东山上打枝,与喜突然间:

  「你们有没有闻到味道?」

  所有人都停下手边的工作,用力吸着鼻子闻了起来。的确有一股焦味。

  与喜解开腰上的绳子,三两下就爬上了杉树。他的身影才消失在树叶中,立刻听到他叫了起来:

  「起火了!神去小学的后山烧起来了!」

  「与喜,赶快用手机通知消防队和村公所。」清一哥神情紧张的发出指示,「我们也去灭火。」

  大家一起冲下山,小货车一路飙向神去小学。村民们早就聚集在校园,不安的看着校舍后放的山。

  半山腰附近冒着白色的烟,升上天空。山上传来杉树爆裂的声音,杉树的树顶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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