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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喜大声喝斥道。的确,我已经无法正常说话了,千年杉开始加速狂冲。
我就像坐在老旧蒸汽式火车上的乘客,枕木已经碎裂,车轮也偏离了轨道,但狂飙的列车却完全没有放慢速度,与喜当然就是那个不怕死,还在不断加煤炭的司机。
「冲啊!」
与喜抓着目途,笑着前后摇摆着身体。眼前的惊险程度远远超过了云霄飞车,他居然乐在其中,太可怕了。更可怕的是清一哥,他面不改色,也没有缩起身体,泰然自若地坐在千年杉的前端。
他们都不是人。
三郎老爹「咻—咻—」地轻轻吐气,紧抓着目途,搞不清楚他是在兴奋还是在害怕。岩叔念念有词,仔细一听,发现他轻声念着:「神明显灵,神明保佑」。
与其拜托神明,还不如赶快停止这种玩命的祭典。
身后那些抓着粗草绳的男丁纷纷发出惨叫声。
「哇,摇得好厉害!」「惨了!」「妈呀!」
但他们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和兴奋。当惊险刺激查过某个程度,精神就会错乱,各种情绪都会掺杂在一起。
这当然是事后的分析,当我坐在千年杉上冲下斜坡时,脑筋一片空白,差一点屁股尿流,只能冒着冷汗的手拼命抓紧目途。
积在地面的落叶碎片飘了起来,隔着落叶树的枝叶缝隙,看到栖息在森林中的鸟儿也惊慌失措地尖叫着逃向空中。眼前的景象转眼之间就消失在后方,千年杉虽然外形像龙,但疾行的样子宛如巨大的山形体,就像把水桶里的绿色、褐色和红色的颜料统统倒在墙上。
斜坡的角度越来越陡,加速度也越来越大,风灌进了袖子,好像气球一样鼓了起来。
呜汪!阿锯惨叫一声,它原本用指甲用力抓着杉树皮,站在我的脚下,但似乎终于没了力气,当千年杉稍微摇晃一下时,它悬在空中。
阿锯毛绒绒的尾巴掠过我的视野角落。
「阿锯!」
我毫不犹豫地伸出左手,抱住了飞向后方向的阿锯的腰部。我的身体向后扭转,但单手毕竟无法承受体重,右手一滑,离开了目途。
我会死!
眼前的景象变成了慢动作,清楚地出现在我眼前。
排成两行,紧拉着粗草绳的男丁无不瞪大眼睛,抬头看着手上抱着阿锯,整个身体即将俯冲的我。山根大叔动了动嘴说「完了」,阿锯缩起尾巴,夹在后腿之间。我的左手用力,深深卡进了阿锯的皮毛。
绝对不能放手,一旦放手,阿锯就没命了,我死也不放手。
这时候,我看见两个女人在不断疾行的千年杉后方飘来飘去,我看不清楚她们的脸,只知道她们分别穿着红色和白色的和服。
大山祗神的两个女儿。
她们是来迎接我的吗?我就这样和阿锯一起坠落地面,当场毙命吗?我居然带着平静的心情这么想道。
两个女人优雅地抬起手,指了指我身后。
嗯?在我纳闷的同时,听到与喜大叫着:「勇气!」
我抱着阿锯回头,与喜左手抓住目途,右手向我伸出斧头的柄,清一哥伸出一只手,抱着重心不稳的与喜身体,露出难得的紧张神情看着我。
「抓住呢哪!」
与喜大叫着,我抓住了斧头柄,伸长右臂,好像抓蜘蛛丝般紧握着已经变得光溜溜的斧头柄。
与喜和清一用力把我拉回他们站立的位置,也就是目途的方向,生死一瞬间,我宛如重生了。
「你累了吗?」
与喜的太阳穴暴着青筋大吼,现在根本不是用提神饮料广告的梗搞笑的时候,但我把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右手上,也对他大吼一声:
「喝了再上!」
我身体微微往前冲,再度被拉回了与喜和清一哥之间,急忙抓住了目途。
我感觉过了很久,但实际上应该只是发生在刹那之间的事。
背后的男丁们「喔!」地发出了松了一口气和喜悦的声音。
得救了。当我这么想时,全身的汗水滴落。我可以感受到脸上的汗水被风吹向后方,各位大叔,对不起,我下的咸雨让你们遭殃了。
「白痴!」与喜用肩膀喘着气,大声骂道:「你差一点送命!」
但是,我不能对阿锯见死不救。我知道我刚才的举动太鲁莽了,却没有后悔,阿锯在我的的臂腕中无助地垂着耳朵,浑身发抖地看着我,似乎在想「真对不起」。太好了,我和阿锯都保住了性命。好温暖。
嗯……?我的肚子上真的热热的。
「啊!」
我把阿锯抱到一旁,低头看自己的肚子,「阿锯,你在我身上撒尿!」
白色的衣服上有一摊黄色污渍。
「哈哈,」与喜说:「这泡尿是高兴尿(太高兴了,忍不住尿尿),阿锯,对吧?」
才不是呢,阿锯是吓得屁股尿流。
「无论如何,没事就好。」
清一哥轻轻拍我的背。我偷偷回头一望,在不断向后退的树林中,遍寻不着刚才那两个女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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