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阳具时,三郎老爹和岩叔正在削木口的边缘,使边缘变得更光滑。寺院里,用来撞钟的木梆子前面不是都会磨得圆圆的吗?差不多就要削成那样。
「削了之后,滑下修罗滑道时,原木就不会受到损伤。」
岩叔告诉我。
「万一发生撞击,也可以缓和冲击。」
三郎老爹说。
撞击?又是不祥的预感。
目途上绑了好几根粗草绳,粗草绳经过树干,固定在好几处木桩上。如果说,千年杉是龙,目途是角,从角开始向背后延伸的粗草绳就是龙的缰绳。
为什么需要缰绳?为什么好像救命绳一样,把粗草绳固定在原木上内心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心跳也渐渐加速。
「差不多了。各位弟兄,大家一起奋力拉呢哪!」
「嘿哪!」
四十个男丁分别拿着差不多有一人高的木棒,开始移动千年杉的原木。先利用杠杆原理把原木微微抬起,然后,立刻将较细的原木塞进抬起的缝隙。所谓「较细的原木」,只是相对于千年杉而言啦。
大家拉着绳子,拉着千年杉在原木上前进。以前在埃及建造金字塔时,也是利用铺在地上的原木搬运巨大的岩石。我们也是用相同的原理。
千年杉顺利送上了修罗滑道,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好像随时都会滑下斜坡,千年杉目途上的粗草绳绑在一旁的榉树树干上,宛如巨大的杉木在巨大的滑梯前随时准备滑落,但草绳暂时阻止了它的冲动。
「好,上吧!」
与喜发号司令,他自己坐在原木的前面,用力抓着目途,这个景象有点恶心,不过,如果不知道目途代表阳具,会以为他抓着龙的角,英勇地坐在龙背上。
但是,「上吧!」是什么意思?所有的男丁都争先恐后地坐上千年杉,握着龙背上的粗草绳。从他们脸上可以感受到绝对不想被甩下来的决心。
难道……?我脸色发白,难道要坐在千年杉上,一起滑下斜坡吗?千年杉要载着我们在山坡上疾行吗?
不行!绝对不行!
虽然千年杉很巨大,但原木是圆形的,稳定性很差,况且,山上有很多树木,岩石等障碍,怎么可能坐在无法掌握方向的原木上安全滑到山下?
「怎么了?赶快上来啊。」
「老是拖拖拉拉的,天色都快暗了呢哪。」
「因为我是目途,你和我同组,所以也可以握着目途。」
「听说这比起用嘴接到相扑力士在成田山撒的豆子更吉利喔」
同组的成员七嘴八舌地叫着我,他们四个人都已经坐在千年杉的前头,紧握着目途。
不能因为我的关系,延误祭典的进行,我面有难色地坐上千年杉,和清一哥、与喜一起握着V字左侧的目途,三郎老爹和岩叔握着右侧的目途。
「我猜想,绝对有人因为这个祭典送了命。」
我带着绝望的心情说,
「我从旧资料上看到,至今为止死了八个人。」
三郎老爹行若无事地回答。光是记录有案的就有八个人。完了,我一定是第九个,我这个人衰运特别强,莫名其妙地被送到位在深山的这个村庄这件事,就足以证明我有多衰了。
我恨!
我恨阿熊帮我找到这种害死人不偿命的工作!我恨傻傻地送我上路的老妈!更恨只给我三万圆程仪的老爸!我恨!
「你没事吧?」清一哥问:「虽然你是见习生,但你已经在中村林业登记了,所以可以申请职灾保险。」
不是这个问题吧?
「你在发抖吗?简直太胆小了。」
与喜豪放地笑了起来,你浑身「细腻」的相关神经早就断光光了,当然不会怕啦,我暗暗咒骂着,向全组最正常的岩叔求救。
「岩叔,你也会觉得害怕吧?」
「一点都不怕,」岩叔一脸爽朗的笑容,「我曾经遇过神隐,神去的神明喜欢我,不可能让我在祭神的时候送命呢哪。」
这种寄托在神明身上的笃定是怎么回事?
「各位弟兄,」清一哥严肃地问:「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我还没有准备好。
「好,出发!」
与喜用斧头砍断了绑在榉树上的绳子,阿锯吠叫着跑了过来,把残株当成踏板,跳到我的脚下。千年杉在修罗滑道上缓缓向斜坡倾斜,就像云霄飞车升到了顶点,每个人的链锯刀刃已经套上套子,用带子斜背在肩上,但可以感受到背上的链锯突然飘了起来。
好可怕!
在我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千年杉滑下了斜坡。
「嘿哪!」
男丁们抓着树干上的粗草绳大声呐喊,我抓着的目途发出吱吱咯咯的声音。滑下斜坡的杉树巨木下,修罗滑道的细原木承受不了负荷,好几根都折断了,发出响亮的叭、叭碎裂声,碎木块打到了护目镜和安全帽,通道两旁伸出的树枝打在脸上。
「好痛好痛好痛。」
「白痴,小心咬到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