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一说:「发生这种情况时,周围的山也……」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们所在的西山就出现了变化。刚才只有薄雾从山谷冉冉升起,如今已经静止不动。相反的,乳白色的雾从山脊顺着山坡流泻下来。
「哇噢。」
一转眼,我们就被白雾包围了。明明近在咫尺,我却看不到清一哥和与喜。
浓雾吸走了声音,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否站在地上,我快要抓狂了。
「安静。」清一哥低声对我说:「别担心,不要动。」
我用力抓起放在地上的镰刀。不用担心,我人在山里。我在浓雾中调整呼吸,努力平静自己的慌乱。
咚、咚。神去山上传来宛如鼓声般的低沉声音,接着,又传来隐约的铃铛声。我以为是幻听,但似乎不是。铃、铃的清脆声音从西山的山脊传来,经过我们身旁。我整个人都缩了起来,手指无法动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杵在那里。
怎么回事?刚才经过我们身旁的是什么?
铃铛声消失在山谷的方向,原本以为永远不会散去的浓雾也渐渐散开了。
所有人同时吐了一口气,好像附在身上的妖魔离开了。浓雾散开后,终于可以看清其他人的脸。刚才完全感受不到其他人的存在,没想到却是近在咫尺。
「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目瞪口呆。
「不是告诉你了吗?是神降。」
与喜的态度一如往常恶劣。
「神降时不可以说话。」岩叔转动着僵硬的肩膀,「这是住在神去山上的神明趁着浓雾出巡。」
「好久没看到这么壮观的神降了。」
三郎老爹似乎很激动。
我并不想知道什么神明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难道大家没听到奇怪的鼓声和铃铛声吗?刚才不是有什么东西经过我们身旁吗?那就是神明吗?刚才那种凉凉的感觉,让人搞不清楚状况,静静经过我们身边的,就是神明吗?
但是,大家似乎完全不想聊这个话题。
「撤退吧。」
清一哥说。
「好。」「是啊,是啊。」大家一派悠然地走下斜坡,完全搞不懂他们刚才有没有听到那个声音,感受到奇怪的动静。
山上的动物属于山上,山上所发生的事都交由神明处理,在山上打扰的人类不应该多管闲事。
我深刻体会到神去村民的泰然,或者说是他们哪啊哪啊的态度。
那天晚上,村庄内始终弥漫着薄雾,农田里不见萤火虫的踪影。
神去村所有的人应该都去参加了村田爷爷的葬礼吧。
村田家位在下地区的正中央,这一带的神去河流域开垦了比较多的土地,因此,农田的数量比神去地区多。旧伊势街道位在和神去河垂直的方向,难以想像江户时代,前往伊势神宫参拜的民众挤满了这条街道,街道两侧还留下几栋像是昔日旅店的两层楼建筑。
村田家就位在街道旁,前院很大,有主屋和仓库,是典型的农舍建筑。
村田家屋内和前院都挤满了吊唁客,身穿鲜艳橘色袈裟的和尚正在客厅念经。清一哥借给我的西装尺寸刚刚好,我烧完香,和与喜一起站在庭院的角落。我从来没有和村田爷爷说过话,但看到他们家人哭红了眼,我也忍不住难过起来。
为了抛开哀伤的情绪,我四处观察。虽说是来参加葬礼,但与喜还是一头金发,格外醒目。清一哥和三郎老爹端坐在客厅,祭坛上放着村田爷爷的照片,看他的照片,就知道他这辈子都活得耿直而顽固。祭坛周围放着村民送来的祭礼,大篮子内装着罐头食品和水果,再用透明的塑胶纸包了起来。「都什么时代了,即使收到罐头食品,也很伤脑筋吧」,虽然我这么想,但可能是这里的习俗。
最搞不懂的就是插在祭坛上的树枝,树枝上还有许多鲜嫩的绿叶。
「白花八角树枝,」与喜说:「去扫墓的时候也会带着,你们那里不用吗?」
嗯,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没看过。中元节扫墓时,从来没有带过满是树叶的树枝,倒是会带花束。
「那种树枝有香味,香气可以持续很久。通常都种在墓地,举办葬礼和法会时会截取一段树枝使用。」
我没有认真听与喜的说明,因为我在前院的吊唁客中发现了直纪的身影。身穿丧服的直纪正和垂着双眼的佑子说话。
「喔,直纪也在,因为今天是星期六。」
与喜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观察我的反应,我面不改色,但脑袋却转个不停。
与喜的意思是,因为今天是星期六,所以直纪才能来参加葬礼吗?神去村的大部分村民都靠务农或林业为生,可以自行说休假就休假。直纪无法随便休假,代表她是在公家单位或公司上班,而且,上次赏樱时,她说她去「出差」。
我终于下定决心问与喜:
「直纪住在哪里?她好像和清一哥、佑子姐很熟。」
「啊?」与喜露出比刚才更贼的笑容,「你很在意吗?」
「不会啊。」
「少来了,你别装了。」
他捅了捅我,这家伙真惹人讨厌。
「直纪住在中地区,刚才我们车子不是经过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