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是时候哪。」
清一哥毅然回绝了这些意见。
「平野勇气是神去村的一份子。神去的神明有什么理由拒绝他?」
没有人对东家的决意提出质疑。山根大叔和其他人都露出难以接受的表情,但没有人再反对。
「由岩叔带路。」
听到清一哥这么说,始终不发一语的岩叔默默点了点头。他似乎有点紧张。
「对哦,有岩叔在。」
「只要岩叔出马,神明也……」
客厅再度响起窃窃私语。他们不时瞥着岩叔,相互使着眼色,露出满意的表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什么话就大声说出来,不要偷偷地说!
我还没有摆脱刚才的打击,村民的态度让我无法静下心来思考。当下,我还没有察觉,在这个小村庄里,场面话和八卦是村民生活的润滑剂。
操心了一天,脸色苍白的佑子姐打开客厅的纸拉门,探头进来说:
「水已经准备好了。」
「谢谢。」
清一哥再度拜托聚集在客厅的所有人,「各位,那我们就准备出发了。家里备了酒和晚餐,如果没事的话,请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路上小心。」
「我会祈求你们顺利归来。」
村民三呼万岁,还有老太太热泪盈眶。这是把我们当成要出征了吗?
我难以理解他们的小题大作,只好跟着同组成员一起走进清一哥家的浴室。位在大客厅最深处的浴室内有一个桧木浴缸,和稍微像样一点的旅馆大浴场差不多。
「你平时也都在这里洗澡吗?」
这里的更衣室和公共澡堂的差不多大,我从更衣室探头向浴室张望,惊讶地问。
「平时都是在一般家用浴室洗澡,不然水费太可怕了。」清一哥俐落地脱下工作服回答,「这个浴室是在聚会或庙会的时候让客人用的。」
请客人洗澡已经够猛了,没想到家里还有两个浴室。东家气派的生活简直就像以前的城主。
三个大水龙头的水不断注入桧木浴池。……嗯?水?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勇气,动作快一点。」
在一丝不挂的三郎老爹的催促下,我急忙脱下工作服。五个全裸的大男人从更衣室走进了浴室。
浴缸内完全没有冒出熟气,果然是冷水。春天傍晚的浴室冷飕飕的,我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浴室角落放了一大坨盐。
冷水突然从我的头上淋了下来,我跳了起来,根本叫不出声音。与喜拿着桧木桶哈哈大笑着。
「你你你,你干什么!我会心脏病发作死翘翘!」
「别担心,你看看三郎老爹。」
最年长的三郎老爹单膝跪在浴室的地上,用水桶舀起浴池里的水,冲在自己身上。光是在一旁看着,命根子就缩了起来。
「这是哪门子修行?」
「不是修行,是净身。」
与喜说着,抓了一把盐在身上搓了起来。「快,你快动手啊。」
为什么要用盐洗身体?我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腌菜,浑身发抖,用盐搓着身体。与喜又用浴池里的水从我的头上淋了下来。也许身体已经麻痹了吧,用盐搓过的皮肤从体内热了起来。
最后,把脖子以下的身体都浸泡在装满水的浴池里时,我竟然笑了出来。明明山太的下落不明,根本不是该笑的时候,但牙齿因为太冷无法咬合,当我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发出了「啊哈哈哈哈」的笑声。
浑身仪式终于结束,我们换上了浴室外的白色衣服。有点像是修行僧的衣服,下半身说不清是裙裤还是简单的长裤,小腿的部分特别窄,我不知道该怎么穿,只好请三郎老爹协助。幸好这身行头没有看到类似乌鸦天狗妖怪戴在头上的黑色小帽子,不由地暗自庆幸。
我们穿上不合时宜的落伍装扮来到庭院。太阳渐渐下山了,如果不赶快上山,在找到山太之前天恐怕就暗了。山上的气温会急速下降,到时候就很危险。
岩叔坐上小货车的驾驶座,其他人都坐在车斗上。阿锯也跑过来吠叫着,想和我们一起上山,与喜说:「不行,今天你在山上杀生了,万一惹恼神明就惨了。」
岩叔开着小火车前往位在村庄南侧的神去山。车子发动后,与喜、清一哥、三郎老爹拿起筷子大小的木梆子,拼命敲着挂在胸前像盘子一样的锣。
叮叮、当当、叮当叮当。日落前的山里回荡着不甚悦耳的金属声,小鸟吓得飞离了树梢,回巢的乌鸦呱呱地叫着。
我用双手捂住耳朵,不想听着盖过引擎的锣声。
「为什么要敲锣?」
小货车驶过一个旧隧道,驶入没有铺柏油的小径。车斗用力摇晃起来,我差点咬到舌头。
「突然造访不是很失礼吗?」三郎老爹说,「这样可以通知神明,我们现在要去叨扰了。」
「你也跟着敲。」
在与喜的要求下,我也只好敲着挂在胸前的锣。叮当叮当。小货车满载着嘈杂的声音前进。
十五分钟左右的车程后,接着下车在林间道路走了二十分钟,终于抵达了神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