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叫着,一边脱下鞋子走进饭厅。我也跟了进去。
「与喜,你先坐下。」
黑暗中,传来繁奶奶的声音。定睛一看,发现繁奶奶宛如亡灵般,驼着背,坐在祖先牌位前方。
「哇噢,奶奶,原来你在家。」与喜伸手拉了一下日光灯的绳子开关,「为什么没开灯?」
「绳子这么高,我怎么拉得到?」刺眼的灯光让繁奶奶不停地眨眼,「你老婆离家出走了。」
「又离家出走!」
与喜对着天花板叫道。繁奶奶拍了拍榻榻米,与喜端坐在矮桌旁,我也不得不端坐在兴喜身旁。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今天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与喜叹了一声。我也有同感,饭团里还放了可乐饼。
「你之前没回家时,是不是骗她说去巡山了?」繁奶奶用严厉的声音问,「结果跑去名张玩了哪。」
「呃。」
与喜还想装糊涂,繁奶奶用手指在他的眉间用力弹了一下。繁奶奶的动作迅雷不及掩耳,我还来不及反应,与喜已经「呜呃」地惨叫了一声,按着额头,身体缩成一团。我的眼前只留下繁奶奶像眼镜蛇般窜起的残影。
这位老太太搞不好身手很敏捷……。我露出疑惑的眼神注视着,但繁奶奶已经像馒头一样坐回原本的位置。
「酒店小姐打电话来问,『与喜今天不来吗?』明知道接电话的是你老婆,对方还故意这么坏心眼。你会去那种地方玩,可见你的眼光也很差。」
与喜垂头丧气地听着繁奶奶的教训。
「在你把你老婆带回来之前,你别再踏进这个家门。」
「是……」
与喜垂头丧气地起身离开。真是大快人心。我因为刚才演了那出逃跑的戏码,现在已经饥肠辘辘,那我就和繁奶奶先吃晚餐吧。
我想得太美好了。
「你在干嘛?跟我来。」
与喜说。
「为什么我也要去?」
「即使我一个人去,美树也不可能跟我回来。我们一起用哀兵政策央求她回家。」
「我才不要,她是你老婆啊。」
「刚才不是我去接你回来的吗?」
「我又没拜托你,是你自己多管闲事追来的。」
「白痴,别说这种让人心寒的话。」与喜打我的头,「我们是同一组的,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要一条心。」
我被与喜的歪理说服了,和他一起走在夜晚的街道上。我们沿着河流往下游走,旁边是干裂荒凉的农田。
美树姐的娘家就在桥的另一端,距离与喜家走路不到五分钟。她娘家是神去村唯一的一家商店,推开玻璃门后,泥土地房间堆放着各式各样的商品,从农具、清洁剂到实物、烟酒,什么都有,什么都卖。
「有人在吗?」
与喜叫了一声,和屋内相隔的纸拉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位看起来像是美树姐父亲的中年男人露出一双眼睛。
「我家美树有没有来这里?」
与喜陪着笑脸问道。美树姐的娘家这么近,他们两夫妻显然是青梅竹马,与喜和美树姐的父母应该也很熟。
但是,我完全猜错了。
「她什么时候变成『你家的美树』呢哪?」
美树姐的父亲咬牙切齿地威吓道,用力关上了纸拉门,完全不留情面。
「你别这么说嘛,让我见见她哪。」
「不行,我不能把女儿交给你这种色胚,你们离婚吧。」
「你不要故意说这种话让我为难嘛,」与喜哀求道,「爸爸,求求你了,哪啊哪啊。」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以后也不帮你家送信、送包裹了。」
美树姐的父亲好像在邮局上班,他和与喜隔着纸拉门展开了攻防。一个要打开纸拉门,另一个坚持不让对方打开,纸拉门的外框被他们拉扯得发出叽叽咯咯的声音。
最后,与喜不知道从口袋里拿出什么东西,握在手心,「哇哈!」一声,用拳头打破拉门上的纸,把手伸了进去。
「这个给你,怎么样?」
与喜突如其来的粗暴行为让我吓了一大跳,纸拉门的另一端也似乎有点不知所措。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纸拉门竟然喀啦喀啦地打开了。
「那就哪啊哪啊吧。」
美树姐的父亲努了努下巴,示意我们去饭厅。脱鞋子的时候,与喜向我咬耳朵说:「我给了他酒店的折价券。」
大人的世界真龌龊啊。
美树姐和她母亲正在饭厅吃饭。
「啊哟,与喜,这次这么快就上门哪。」
美树姐的母亲面带微笑地说,美树姐根本不正眼看与喜。
「我奶奶一直责骂我,叫我赶快来道歉。」
与喜说着,对着美树姐磕头。「都是我的错!请你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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