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20

  “你可能觉得女儿有点叫人害怕,在你看来,她就像乘坐飞碟来地球的火星人也未可知。但这也没什么啊,就算火星人,也能生活得好好的,特别在这条街上。”

  “你也是火星人的同伴吧,从你说话的方式我就知道。”

  “或许如此。”

  医师终于说完了,我可以出声回答敏惠了。

  敏惠叹了口气:“你是谁都无所谓,但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也许是我无法理解你,但我们因为那孩子的死深受创伤,拜托了,让我们静一静。”

  “我明白了。”我答道。“不过可以请教你一件事吗?你的前夫,也就是令爱的亲生父亲,在告别仪式上出现了没有?”

  “当然来了。他好像比我还悲伤,一个大男人哭得稀里哗啦的。”敏惠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没出息的家伙,跟以前一点变化也没有。”

  敏惠沉浸在我所不知晓的记忆里。

  我向她道了谢,留下她独自离开了公园。

  第十一章

  周三以来,尽管矶部等人每天都出去访查,却怎么也找不到目击过日高光一的人,下川在学艺大学车站前的快餐店获得的证言是迄今唯一的收获。

  “访查没有耐心是不成的。”走在目黑区鹰番的小巷里,松元一边衔着烟一边开导按捺不住焦急的矶部。“毕竟我们每次只有两个人走访,跟搜查本部总动员的地毯式作战完全不同,花费时间是当然的。况且有了第一个目击情报,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耐心干吧。”

  松元把烟灰掸落在随身携带的烟灰缸里。

  十二月六日周六的下午,矶部和松元来到了遗体发现现场鹰番西公园。虽然周一已经带着日高的照片在这一带走访,但访查这种事只一次是不够的,必须多次奔走,将疏漏之处一网打尽。这是不可动摇的规则。

  两人在公园前分手。矶部一手拿着住宅地图的复印件,走访住宅和公寓。

  已经问过话的住家也要再次拜访,因为之前访问时不在的人可能目击过日高。选择周六调查也是出于平时上班上学的人今天会待在家中的考虑。

  住宅地图的复印件上,访问过的住家不断被红色斜线划掉,却没有找到见过日高光一的人。

  逐家逐户地拜访却一无所获,这种滋味很不好受。而且从早上起就寒气逼人,尽管为了御寒在里面穿上了毛衣,寒气依然透过毛衣的网眼缝隙潜入。

  矶部感觉比平时的搜查更加疲劳,脚步也自然而然地沉重起来。

  正当善良的青年心情郁闷时,大自然展现出意外的美丽,抚慰了他的心。

  下午四点多,矶部依照与松元会合的约定步向西公园时,雪开始纷纷飘落在附近。

  下雪了。矶部禁不住停下脚步,仰望天空。

  洁白轻柔的雪花飘舞纷飞,宛如云端之上无数天使在激烈地踊身舞蹈,羽毛自背上的羽翼不断飘落。阴霾的空中全是飞舞的雪花。

  十二月上旬的初雪难得一见,出生在东京的矶部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早的初雪。

  这么说来,圣诞节差不多也快到了呢。矶部已经淡忘的季节感又回来了。如果今年的圣诞节能和她一起度过……

  矶部摇摇头,挥去无益的幻想。这场雪唤不起他浪漫的情怀。东京的降雪对恋人们来说,或许是绝美的风景,但对正在勤勤恳恳奔走调查的刑警来说纯粹是种妨碍。空气冰冷得瘆人,伞和大衣因纷飞的落雪而渐渐沉重,脚上也泥泞难行,没一件好事。

  矶部到得稍迟了些,松元已经站在公园入口前等待。

  松元并未拂去头发、大衣和肩上的积雪,两手背在身后,凝视着无人的公园。视线所向,正是发现被害者的那一带。

  “在案件被彻底遗忘前,想必谁也不会来这所公园吧。”松元没有转向旁边的矶部,喃喃低语着。

  “是吧。要多久才能完全遗忘呢?”

  “恐怕因人而异。对被害者的亲人来说,可能永远也无法忘记。”

  松元向矶部展开笑容:“情况如何?”

  “不成。那家伙似乎十分谨慎小心,完全没有目击者。你那边怎样?”

  “找到了目击者。”松元轻松地答道。

  “真的吗?”矶部欢喜地叫出声来,但马上又想到,有下川的例子在前,最好先问清楚是什么令人喜悦的目击证言。

  “是什么样的证言?”

  “似乎就在最近,有人看到他在公园附近走。”

  “就在最近?”矶部沉思:“这样的话什么也证明不了啊,有很多灵光的辩解理由。”

  如果日高声称因为在意被害者的事情,前来发现遗体的地方合掌致意,那就完了。

  矶部想要的是更具决定性的目击情报。像日高跟踪在被害者后面这种证言自不必说,同时看到日高和被害者的证言也可以。

  “是啊,要辩解的话很容易。”松元再次望向公园里的树林附近:“不管什么样的行为都可以解释。但他的行动可疑是确定的,应该能要求他作出说明吧。”

  “把他叫到署里来吗?”松元讯问的高妙技巧能否适用于日高,矶部心存疑问。“我觉得那家伙不会那么简单就招供。”

  “恐怕是这样。但可以让他明白我们在怀疑他,我想这对他是个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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