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9

不存在。说不理会我们也不是,就好像真的没注意到我们似的。”

  健三郎沉默了片刻。咖啡已经不再冒热气了。

  “我开始担心起来,便向敏惠阿姨询问,由纪子姐姐会不会是不喜欢新的家人?但敏惠阿姨只回答说,那孩子从以前就是那样,性格消极。看她的样子,不但毫不上心,甚至提都不想提,感觉异常冷淡。我越来越在意这件事,就在放学路上和由纪子姐姐见了一面,她带我到了那家咖啡馆。”

  “然后你对她说,希望能向我们敞开心扉?”

  “没错。我说,我们已经成为一家人,不要这样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彼此更亲密一些吧。听我这么说,由纪子姐姐笑了起来,答说没有封闭自己,因为没有地方可以逃避。”

  “这话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只知道我遭到了拒绝。之后由纪子姐姐的态度也丝毫没有改变。”

  健三郎依然望着餐桌上方:“事情到这就结束了。仅此而已。”

  “你父亲对由纪子姐姐的这种态度是怎么看的?”

  “我爸爸什么也没察觉到。他的三个孩子全是儿子,能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儿他只觉得十分满足。”

  “这样啊。”如果相信健三郎的话,一弘也不像是凶手。我那阴惨的幻想落了空,不禁叹了口气。

  樽宫家是个非常幸福的家庭。虽然如健三郎注意到的,多少存在一点裂痕,但完美无缺的幸福只有电视上的家庭剧里才存在。

  只是,樽宫由纪子恐怕对幸福的家庭不感兴趣,甚至对家人本身也兴味索然。

  “为什么要问我这种事?”健三郎看着我问。

  “这是剪刀男案件的周边采访。”

  “会报道我的话吗?”

  “你放心,不会报道的。”

  “电视也好杂志也好,所有人都只看表面现象。”健三郎的表情突然焦躁起来。“谁也不想真正去了解由纪子姐姐,只会报道些头脑聪明,性格温柔,长得美之类的。”

  “报界就是这样子啊。”我答说。少年多半觉得只有自己才理解樽宫由纪子吧。“被害者必须是善良的,加害者必须是邪恶的,尤其是这次的案件更是如此。”

  “大家都是伪善者。明明心里觉得很有趣,表面却只说些好像很有道理的话。”健三郎冲我发泄对报界的不满。“说什么杀人是不好的,为什么不好,解释来看看啊。就算杀了人不是也没什么大不了吗?这种事情恐怕连你也解释不了吧?”

  我不禁觉得好笑。健三郎为了从继姊之死中恢复过来,似乎想做个虚无主义者。

  然而,这个感情起伏激烈的孩子是成不了虚无主义者的。

  健三郎的口气就跟明知道父母难以回答,还要问“小孩子是怎么来的?”的小学生一模一样,以为自己知识丰富,性的事情也很懂,其实不用说还是个童男子,包皮都没割。

  “你说得对,杀人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决定如实回答。

  “想杀人的话就去杀好了。想和很多男人睡觉就去睡好了。不想和家人说话就不说好了。想和继姊做爱就去做好了。很简单的事情。傻子才会说什么想做但不能做,想实行但不能实行,为此痛苦烦恼,或者反过来偷偷乐在其中。想做的事去做就好了,这是自己的责任。”

  我的回答好像未能令他满意。健三郎似乎还在期待我别的回答,就这样沉默着,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第十章

  目黑街小分队的搜查活动从十二月正式开始。一连几天,矶部带着日高的照片和搭档一起走访调查。

  虽然村木曾担心过,但进藤摄影确有一手,他抓住日高偶然朝向自己的瞬间,漂亮地从正面拍下照片,出来的效果也鲜明之极,不但可供访查之用,甚至可以作为肖像照使用。

  因为每次只能派两人,与通常的访查不同,矶部和搭档各自单独行动。

  获得目击证言别无捷径,只有向尽可能多的人打听一途。

  首先是去小卖铺和饭铺之类日高可能流连过的地方,出示照片,询问是否见过这个人。有时去的时候正值繁忙时段,店员可能昨晚刚和老婆吵了架,心里老大不快的时候,遭到露骨的厌烦也不稀奇。

  “三周前有没有来过店里?这种事情不可能记得吧!”

  “不好意思,现在正是午饭时分,店里忙得很,下次再来可以吗?”

  “不知道啊。再看一次?不知道的东西看多少次也不知道。”

  走访普通居民时更加辛苦。居民嫌麻烦是一方面,反过来怀着奇妙的关心说个没完没了也叫人作难。

  “不认识呢。我不可能盯着路人使劲看啊。我很忙,你可以请回吗?”

  “咦,这家伙就是剪刀男?不是呀?那剪刀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跟我讲讲嘛。我刚看了wide show,好可怕。那么危险的家伙在这一带出没……”

  “我讨厌警察。你回去吧。”

  当然,看在自己是警察的份上,对方说话大体还算客气。要是推销员贸然上门,只怕不容分说就是一通怒斥。

  尽管如此,一次次拜托显然腻烦应付的对方确认照片上的人,矶部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心情是一回事,脸上仍得用力堆出笑容,低头请求对方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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