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8

他不是那种会热衷、执着、依存于某种事物的类型,他关心的对象大概只有他自己。

  “你在意他我也理解。”松元接着说。“如果他发现尸体是在被害人被杀不久,说不定我也会怀疑他。但被害人远在发现时刻之前就已经被杀了。”

  “法医还没有鉴定呢。”

  “即使不拜托法医,那种程度的事情也能看出来的。那个男人和案件没什么关系。”松元拍拍矶部的肩膀,弯腰钻进塑料苫布里。

  “那种程度的事情……吗。”近藤紧随其后,小声嘀咕道。“我也看了遗体,那种程度的事情一点也没看出来。前辈你呢?”

  “我刚来这里,还没看过遗体。”矶部撒了个谎。“喂,为什么我得给你拿着苫布啊?你来拿!”

  由近藤拿着苫布一边,矶部进了里面。苫布内支着照明灯,像电视剧拍摄的外景地一样灯火通明。强烈的光线中,蹲在遗体旁边的上井田警部和下川的身影鲜明地浮现出来。

  “干了很残忍的事,你看这。”矶部走近时,下川头也不抬地如是说,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指着遗体的脖子。

  遗体紧靠下颚的下方勒着粗塑料绳,内陷的皮肤已变成紫色。绳索下方,剪刀直刺到支点的螺丝帽附近。这可能是死后刺入的,因为这么深的刺伤,出血却很少,树丛下的草上只滴了几滴血。与迄今为止的两位被害者相同,一定是心脏停跳后刺入的。

  “剪刀男干的勾当,错不了。”下川喃喃地说。

  “正式说法是广域连续杀人犯第十二号。”矶部苍白着脸更正。已经当了四年警察,他仍然没办法习惯尸体。老实说,也不想去习惯。“所谓剪刀男是媒体给起的通称。”

  “答得很好,该给你盖个花丸章【注】。”下川注视着矶部的脸色,愉快地笑:“论知识出类拔萃,现场勘查却是不及格啊,小朋友。跟我正好相反。趁还没吐出来弄脏现场,出去吧。”

  【注】老师在孩子出色完成的试卷和作品上盖的形如花瓣的圆章。

  “没事。”矶部心头火起,逞强地盯着遗体的脸。“很漂亮的女孩子呢。真是残忍。”

  少女再不会眨动的眼睛凝视着空中。尽管表情因痛苦而扭曲,依然能清楚看出生前的美貌。

  上井田警部伸出手,从西装外套内的口袋里掏出学生手册。

  “樽宫由纪子,私立叶樱学园高等学校二年级。”上井田警部一边念,一边将学生手册上的照片与遗体的面容进行比对:“住所是……离这近得很啊,沙漠碑文谷五零三号室。”

  “放学路上遭到袭击的吧。”下川说。

  “很可能是这样。因为她还穿着校服。”上井田警部记下住所和电话号码,把学生手册收进塑料袋,递给旁边的鉴识人员。

  “请下川君调查被害者持有的物品。矶部和其他各位一起,寻找周边的遗留物品。我出去一下。”说着,上井田警部站起身来,掸掉裤子膝盖处的脏污,出了塑料苫布。

  “课长,您去哪呢?”与警部擦身而过时,进藤不可思议地问。

  “是去做最不愉快的工作。”下川边调查遗体的衣物边回答。“联系被害者的家人。”

  想像着取得联络后的情形,矶部的心情就沉痛起来。电话筒边无法置信的叫喊,遗体安置所里双亲放声大哭的身影。可能的话,真不想碰到这种光景。

  矶部与进藤一起走到重点调查遗体后方树林的村木和松元身旁,告诉两人上井田警部吩咐他们前来帮忙。

  “那么,矶部在遗体的右手边,进藤在左手边调查草坪和树林。”村木作出指示:“听好了,鉴识那些人连一点尘土渣儿都不会放过,所以,不要过分在意细枝末节,把握现场的整体性印象更重要。另外,如果发现什么引起兴趣的东西,绝对不要碰触,保持原状,呼叫我或松元。明白了?”

  矶部决定先从树林开始调查。他并没有期待树干上残留着剪刀男的手印,或者掉下附有指纹的谜样物品啦,记有暗号的纸片之类。即使没有如下川和松元那样累积的经验,这也是显而易见的事实,警察的常识。

  所谓犯罪搜查,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和百分之一的灵感。而且,矶部负责的工作与灵感无关,大都是以徒劳无功告终的努力。

  然而,即便是年轻且逐渐看清这一事实的可悲刑警,有时也会有天启降临。

  用手拨开茂密的灌木枝叶时,矶部发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

  有一把剪刀穿过树枝,插在地面上。在矶部看来,这把剪刀与刚才见过的凶器剪刀完全是同一种类,就仿佛开放在被害者喉咙里的邪恶之花的种子飞到这里萌芽了一般。

  这一定是剪刀男的遗留物。矶部抬起头,大声呼叫村木。

  第二章

  十一月十四日星期五,在目黑西署召开了目黑区女高中生被害案件的第一次搜查会议。时为案件发生的第四天,参加会议的是警视厅搜查一课和目黑西署刑事课的刑警,预定在报告基础搜查结果之后,宣布今后的搜查方针。

  “搜查一课课长和地方检察厅的检察官好像也来了。”

  贴着走廊的墙壁似地往会议室走时,下川说。目黑西署的走廊上很多人来来往往,大半都是陌生面孔。从警视厅临时调来了比刑事课人员多几倍的搜查员。

  “marusai也会来吗?”

  听到矶部不假思索地这么答说,下川慌忙张望了一下周围,用眼睛瞪着矶部。“不要叫marusai什么的,是犯罪心理分析官阁下。”

  你自己不也这么叫过吗,矶部心想。大概是这种不满的心情形于颜色,下川微微一笑:“听着,我对上司无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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