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跟我说说吧。”
“哦,好的。”
狛木点点头,翡翠从她的大包里取出粉色的个人笔记本。
她翻动着页面,大眼珠灵活地转动着。翡翠说:
“嗯……根据警方调查,吉田先生的推测死亡时间在十九点三十三分到二十一点之间。十九点三十三分,现场附近便利店的安防摄像头拍到吉田在购物。他好像是买了那瓶碳酸饮料和夹馅面包。”
狛木点点头。当时他也考虑过把自己碰过的饮料瓶带走,看来把它留在现场是个正确的选择。如果在现场没有找到饮料瓶,就证明有第三人在场了。翡翠继续说:
“此后,大约二十点十分,同事须乡给他打过电话,但是吉田没有接。警方估计那时候他已经死亡,因而没有接成电话。”
“原来如此。比我一开始听说的要详细啊。我以为推测的死亡时间要更模糊一些。”
“然后,当天你在公司工作到很晚,对吗?你说和须乡先生一直在视频通话。”
“是的。我们运营的网络服务的服务器遭到了外部攻击。可能是恶作剧。我们在添加新功能时,处理出现了错误,他们瞄准了这个弱点发动攻击,导致服务器页面强制退出。我们花了很多时间来查找原因和修改……通话从大约二十点开始,一直到有修改眉目的二十三点左右,不过我一直在公司留到大约二十四点。”
“公司里没有其他人在了?”
“按照吉田的思路,我们公司不喜欢加班。也可能是因为那家伙自己也爱早回家吧。平时不一定,但是周五的话,过了十九点基本就没人了。”
“这一点,如果警方要找碴,我觉得是很麻烦的……”翡翠战战兢兢地说,“你是一个人在公司的对吧?通过视频通话,和已经回家的须乡先生一起工作。可是,那个……视频通话能成为确凿的不在场证明吗?你看,现在也有把背景改为图像的软件。”
“哦,那一点须乡先生应该能为我作证吧。我没有把背景设成图像,我觉得他肯定会证明我的确在公司的。而且……”
“而且?”
“哎呀,这个对不熟悉IT的人是很难解释的,我做的工作,是只有在公司才干得了的。”
翡翠不解地愣住了。
“受到攻击的那个服务器,在云储存上。总之,服务器并非实际存在于公司,而是在服务器管理公司管理的某个地方。虽然是通过网络访问,但是因为涉及网络安全,所以设置成了只能从公司的网络才能访问。”
“只能从公司才能访问,可是还是受到了攻击?”
“哦,不,是这样。解释起来比较难,遭受到攻击的网络服务的漏洞,可以隐藏在给社交网络服务投稿时的通讯中。因为它不是对服务器的非法访问,所以只要知道方法,谁都可以办到。错就错在我们自己留下了漏洞。”
原来如此,翡翠拼命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理解了。狛木尽量选择易于理解的措辞。他当然不会夹杂谎言,警方也有熟悉IT的人,如果发现问题,狛木就有可能遭到怀疑。
“因此,必须从公司才能访问服务器本身。只有管理服务器的须乡先生一个人,为了以防万一,可以从自己家里访问。除了他以外,其他的公司职员,哪怕是吉田都只能从公司访问。当然,也可以从外部经由公司访问。就算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黑客,也会在访问时留下记录,因此须乡一定会发现。就是这样一种安全保障机制。”
“原来是这样啊。不在公司,就绝对无法访问……”
“还有开发服务器、具有源代码的存储库服务器……修改的时候必须接触各种东西,那些也只能在公司才能访问。我从二十点左右一直到二十四点,一直在做这些工作。受到攻击是偶然的,调查原因和修改需要好几个小时。如果我溜出公司,往返两个小时跑到吉田家的话,那就无法完成修复了。这一点,须乡先生和其他职员应该是认可的,记录上也都有。警方应该也有熟悉IT的人,如那些人愿意调查的话,就能明白这是确凿的不在场证明。”
“原来如此……是二十四点结束的对吗?那么受到攻击的服务器是二十四点左右恢复正常的?”
“是的。完成修改后,二十四点就顺利重启了。”
“我明白了。这样的话就无懈可击了,警察也挑不出毛病来。我放心了。”
“你为我担心,我很高兴。”
“那个,你刚才说是因为出现错误服务器才强制退出的。错误是不是所谓的bug呢?”
“嗯,是的。你知道的真多啊。”
狛木微笑道。翡翠为难地歪歪脑袋:
“那个,所谓的bug是指程序里的错误咯?程序有问题,怎么还能正常地运行到现在呢?”
是啊——狛木点点头。不具备知识的人,确实不明白这些问题啊。狛木用手指敲着桌面说:
“我认为最可怕的bug,是程序员无法认知的bug。平时明明正常运行,可是在特定的条件下就动不了了……因为平时运行正常,不出现相应条件是不会崩溃的。所谓特定的条件也并不明确,因此无法再现。如果无法再现,就无法得知是什么原因导致崩溃的,也就找不到修改的方法……换成人的身体作比喻可能就容易理解了。就像癌症,它很早以前就存在于身体里,直到有症状才能被发现,而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没有比这种疾病更可怕的东西了吧?”
“哦,还真是呢。”
不知是懂了还是不懂,总之,翡翠严肃认真地倾听着狛木的讲解。狛木继续饶舌地解说。给女性提供话题虽然困难,但是唯独在这种擅长的领域,他说起话来滔滔不绝。美丽的女性热忱地倾听自己讲话,让狛木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