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发现橱门开着,于是将其关上。她照镜子是为了确认自己脸上有没有沾上血迹。伸手关门时,镜子上沾上了血迹和指纹。所以,她将镜子上的血迹与指纹擦拭干净了。可是事实上,在擦拭的痕迹之上,还留有她的两枚指纹,所以假如她是凶手,就有必要解释为何她又要两次用同一根手指触摸镜子。这种情况如何才能成立?可能的解释是,她在擦干净指纹之后由于害怕鬼魂出现,又打开了橱门,在离开之际将其关上了——但她只需在擦干净指纹之后立刻离开就行了,因为在擦拭指纹之前,应该就已经把手上的血迹洗干净了,所以于理不通。简而言之,如果假设新谷是凶手,她留下两枚指纹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合常理。对此,钟场先生虽然承认这确实不自然,却认为是她忙中出错。反过来说,假如我提出了比这个假设更合理的解答,他就有可能采信我的假设。不管怎么说,在特地擦拭干净痕迹之后,不小心碰到一次也就罢了,连着两次‘不小心’留下指纹,实在是过于不自然。”
翡翠眉头紧锁,聚精会神地听香月解说。
千和崎来了,她端出了冰咖啡。休息时间喝刚刚好。
“小翡翠,现在你看起来好像是一脑子浆糊啊。”
千和崎说道。私底下,她大概一直是这么称呼的吧。翡翠鼓起腮帮子,瞪了千和崎一眼,但千和崎丝毫不以为意,哼着歌,又回到厨房去了。
“没事的,请你继续,我能跟上。”
她有点气哼哼地说。
香月呷了一口冰咖啡,继续说道:
“下面,我们假定别所幸介是凶手。在这个前提下,那么就是有本先生打开了壁橱,别所先生关上了它,留下了指纹与血迹。他将那些痕迹擦去,接着,新谷小姐来了,开闭了壁橱门,所以留下了两枚她的指纹。这是一个合理的、可以与现实情况相印证的假说。”
“这样还不行吗?”
“不是说不行,但还没有把其他可能性排除。”
香月接着说了第三种假设的验证。
“最后,也就是假定有本道之是凶手。其实这个假设也可以合理解释现场的情况。好,我们假设有本先生是凶手,那么橱门最初的状态就是关闭着的,想照镜子的话无需去触碰。也就是说,凶手也无需去擦拭血迹与指纹,所以留下血迹与指纹本身是不合理的。可是,从害怕鬼魂的有本先生的性格来分析,不能排除他是因为怕鬼打开了壁橱,然后才洗手这个可能性。我不知道刚刚杀了人的人是不是还会怕鬼,但无论如何还是一个值得考虑的情况——他来到洗脸间,注意到镜子,打开了橱门,这时镜子沾了指纹与血迹。接着他仔细洗手,在离开之前关上橱门,确认脸上没有沾到血,擦净镜子上的血迹与指纹。这样一来,之后进来的别所先生便没有理由去触动橱门,再后来的新谷小姐因为怕鬼,开关了橱门,所以镜子上只留有她的指纹……这样的情节也说得通。有本先生犯案的假设也是合理的,这可有些麻烦。”
“要把在梦里显而易见的事情让钟场先生信服,真的要花费很大力气梳理逻辑呢,”翡翠终于弄懂了的样子,“如果是新谷小姐犯案就显得不合理,如果是有本先生、别所先生犯案,则合情合理,这我懂了。然后,你是怎么将有本先生犯案的可能性排除掉的呢?”
“通过电脑锁屏密码。”
翡翠又开始愣愣地眨巴眼睛了。
“新谷小姐想要将黑越老师电脑里不利于自己的文件删除。之所以说‘想要’,是因为之前一直都没有成功。那间工作室只能从里面上锁,她多次造访水镜庄,在此之前应该有很多机会,但一直没成功,原因应该是:不知道密码。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电脑是有密码的。可是案发当天,她发现黑越老师尸体的时候,却成功地删除了文件。这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电脑没上锁……啊,电脑当时没锁定!是在黑越老师死后电脑自动上锁之前!”
“说得对。我查了,黑越老师的电脑设定为一小时自动启动屏保,再进入就需要密码了。也就是说,她一定是在黑越老师死去后一小时之内到过案发现场。她穿过客厅的时间,是深夜的一点四十五分左右。如果有本先生是凶手,行凶的时间最晚是零点十分,两者相距一个半小时,所以电脑早就上锁了。从而,新谷小姐就无法删除文件,这导致了矛盾。简单来说,具备了最合理的犯罪可能的,仅有别所先生而已。”
这是一个不仅符合指纹,也符合新谷证言的剧情。
听了香月的理论,钟场终于将怀疑对象从新谷由纪乃转移到了别所幸介身上。
据说依照这个理论,警方申请了搜查令,对别所幸介居住的公寓进行了搜查。
新谷由纪乃被警方请去警局协助调查,这件事起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效果。别所大概因此放松了警惕,在一条疑似行凶时穿着的牛仔裤口袋里,被查出了血液反应与DNA。他家附近的垃圾堆放处也有未回收的垃圾残存,其中找到了含有足够的血液、可用于采集DNA的纸巾。DNA与黑越笃一致。当时,他一定是将擦拭了血液的纸巾塞进了牛仔裤的口袋里,并在香月等人面前瞒天过海了。他之所以没把纸巾丢在凶案现场,据说是害怕被提取出自己的指纹或皮肤碎片。
“动机是什么呢?”
“是《黑书馆杀人事件》。他供述说,就是那天晚上,他发现黑越老师的新书里用了自己的点子。于是酒一下子醒了,跑到黑越老师处诘问……结果黑越嘲讽他没有才能,他一时冲昏了头脑才下手杀人。”
“原来是……这样……”
翡翠低下了头。
她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在回味黑越对别所说的话,接着说道:
“那一句话,轻而易举地翻转了别所先生的灵魂啊……”
翡翠曾经说过,她第一次感知到人的气味可以在短时间内发生变化。香月咀嚼着这番话的含义。仅仅因为一句话,一瞬间人生天翻地覆——这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有可能发生的。香月自己也有过类似的体验。只要合上眼帘,说出那句话的人的表情就会鲜明地浮现在脑海。仅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