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命理师提过自己的工作,那个女孩子——翡翠,有可能从命理师那儿获得了信息,才猜中我的职业,对吗?”
“对。不管怎么说,毕竟是介绍来的,互相肯定是有联系的嘛。但你这么一说,嗯,原来没有提过啊……”
“其实当时有事相询的是舞衣啦,我就是陪着去的。而且当时谈的都是有关恋爱的事情,根本没有聊到工作。”
“是吗?你有没有在网上发过什么关于自己的内容?”
“当然没有。那女孩子是有点真本事的吧?你觉得她到底是什么来历?也不知道多大,看起来和我年纪也差不多……”
香月没有回答,陷入了沉默。关于翡翠连他的职业都猜中了的事情,他没有向结花提起。不得不承认,这事让他有点难以释怀。
“今天真是太谢谢了。”
两人走到车站,结花向香月深深行了一礼。她还特意提出,机会难得不如一起去吃个饭?可惜香月手头还剩了一大堆临近截稿的工作,只得忍痛谢绝了这个极富诱惑力的提议。
结花回程要坐的线路与香月不同,两人即将奔向各自的目的地。
“不必客气,倒是因为你,我才有了难得的经历。”
“学长你是什么想法?我是因为……自己身边发生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所以就好像,怎么说,像落水人抓稻草一样……感觉只能依靠翡翠小姐的力量了……你从第三者的角度来看,是不是觉得都是唬弄人的?”
“讲老实话,我也不知道,”香月摇摇头,“但你被灵的力量所困扰是事实。而我能不能帮忙解决呢?显然是不能的……所以,目前还是相信灵媒老师吧。反正目前她也没让我们买陶罐,对不对?”
“嗯,倒也是。真是不好意思,下礼拜还得麻烦你一次,拜托了!”
结花又深施一礼。
香月开玩笑般地耸耸肩:
“真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拜访女孩子的家哦。”
“我得好好收拾一下……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呢。”结花说。
言罢她又莞尔一笑:
“对了,到时候欢迎品尝我冲的冰咖啡,很好喝的哦。”
“非常期待。”
这时,电车来了,两人就此道别。
然而,这是香月最后一次见到仓持结花的笑脸。
*
香月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自己很幼小。
辗转反侧,一睁开眼,身旁坐了一个女人。
他朦朦胧胧地觉得,那是在守护自己的人。
女人的面容,好像浸在逆光之中,看不分明。
但是他的心底,好像清楚那是谁。
他伸出一只手,想要呼唤她,却发不出声音。
终于,他察觉了:她在哭泣。
女人俯视着自己,流着眼泪。
她为什么在哭泣?
她为什么要叹息?
仿佛是为了即将降临的不幸而悲伤……
香月醒了。
*
周五早晨。今天便是事先约定的日子了。
香月史郎走在车站站台上,抬腕确认了一下:七点五十分。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最近真的很少和人约这么早的时间碰面了。虽然已经进入六月,但今天相当凉爽——可能从昨夜开始便是如此——香月记得自己差点要着凉,半夜爬起来关上了窗户。因为气温高不成低不就,挑选出门的衣服也成了一件难事。
他穿过闸机,环视四周。这个时间段,周围大多是早班通勤的人,没看到结花的身影。忽地,有一群男女吸引了他的目光——在售票机附近,有三个男的围着一个年轻女子,好像是街头搭讪?这么一大清早的?但从飘入耳中的话语听来,几个男人是玩了通宵,正在回家路上。而女子是个引人注目的美人,不幸被他们缠上了。几个男人喋喋不休地问那女孩的名字,邀她去卡拉OK,聒噪得不行。
被堵在中间的女子露出狼狈之色,畏畏缩缩。
怎么办才好?香月挠挠头。
但他在隔了一段距离的地方观察了一会儿,忽然发现:
被困住的年轻女子,正是那位灵媒。
他之所以一开始没认出来,大约是因为她一脸困窘的表情。
那副表情里,曾经在幽暗房间里的神秘感与冷酷感荡然无存。
代替洋娃娃般面无表情的,是因困窘而纠结起的眉毛,以及面色苍白、讷讷而狼狈的神情,正好比一只羔羊落入狼口。
简直像换了个人。
然而,那令人过目不忘的翠绿双眸,香月是不会认错的。
他上前一步,正想出声阻止。
有一个男人强行扯住了翡翠的上臂,讪笑着。翡翠一脸无奈之色,但表情立刻变成了惊异。她眯了一下眼说:
“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