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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早一点,用自己的手——
“真想用自己的手,将她拥入怀中啊——”
*
离开公寓,已是傍晚时分,两人在暮色中走着。
香月断断续续地将翡翠召唤出来的结花所说的事情告诉了她。翡翠低头走路,静静地听着。看来她对于之前发生的对话内容是全无记忆的。也许唯有结花在临死前感到的强烈情绪,在翡翠的心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翡翠说过,她会反复地做一些噩梦。刚才的那些感情,也一定会在她的梦中出现,煎熬她的身心吧。甘愿承受这样的痛苦,也要揭开真相,到底是什么支撑着她的决心呢?
“真是对不起。”
翡翠忽然开口。
“听你说了刚刚问出来的话,我觉得自己好像还是没帮上什么忙……”
“结花——人的灵魂如果是永远处于停滞的状态,那么她的灵魂是不是会永远受苦呢?”
“我不知道,”翡翠摇摇头,“人死之后到底会怎样,我想谁都不知道。我大概没有资格去对这事一探究竟。”
也许吧,的确如此。
但是,又不得不探究。
因为人们总会被死亡悄悄盯上。
“可是,因为我的自作主张……仓持小姐又白白受了一次苦,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翡翠低下头,垂着的双手紧握成拳。
“不是白白受苦,我不能让她受的苦白费。”
“但是——”
“别担心。”
他眯缝起眼睛,抬头望望被晚霞染红的天空。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证据,也一定会有的——”
*
“谢谢你特意赶到这里来。”
她刚刚在桌子对面落座,香月史郎就这么说道。
“不不……是关于结花的事情吧?”
小林舞衣微微颔首,接着显露出很迷惑的表情。
她的刘海剪得整整齐齐,看上去有点严肃,这倒是和她上学时的风格变化不大。今天她戴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穿了一件朴素的衬衣。香月刚认识她的那会儿,她看起来还是一个讷讷的内向少女,现在倒也有一些成熟女性的气息了。
星期六的午后,他们坐在香月母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很多学生是这家店的常客,舞衣上学的时候好像也曾光顾过,所以香月才挑选这家店作为碰面的地点。
“我电话里和你说了,我是受结花母亲委托,在对她的案子做一些调查。这一位是——”
“我是老师的助手,鄙姓城塚。”
坐在香月身旁的翡翠低头行了一礼。今天她的穿搭是很少女的白色连衣裙,一点暗色都没有。
“小说家的,助手?”
舞衣好像有点惊讶。这次的面谈,翡翠说无论如何都想一起来,香月同意了,但实在没料到她会这样自我介绍。
“啊,这个,嗯,就是帮我查查各种资料之类的。”
香月用略带责备的目光瞥了一下翡翠,她假装没看见,而是用挑衅的眼神瞪着小林舞衣。
“舞衣,你——”香月接上话头,“成熟了不少嘛。换了副眼镜?”
“我们上次见面还是两年多以前吧?”舞衣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换眼镜可太正常了。话说回来,你有什么事想问我?”
“我就开门见山吧。”
香月平静地说。
“我希望你去自首。”
听闻此言,舞衣抽搐地笑了笑。
“自首……?什么啊,学长,这种过分的玩笑……”
“事发当天,你去结花家玩了,对不对?你好像经常去过夜,一起追剧,是吧?那一天,你也是在挺晚的时候去了她家吧?手机上留下了通话记录,你声称只是为了确定日程打的电话,但其实你是跟她说,马上要去她家玩,没错吧?”
“什么啊,”舞衣的眼神开始游移不定,“这是无中生有!太过分了啊,这样——”
香月打断了她结结巴巴的反驳。
“然后,你们在她家吵了起来,继而演变为厮打。你之前就对结花怀恨在心,对不对?你对她的恨意猛然爆发,一把将她推倒了——我想你就算对她恨之入骨,也并非是要置她于死地。但是她脑袋撞的地方不巧,一命归西了。你当时慌了神,想要伪装成入室抢劫的现场,于是打开了窗户,又从钱包里抽走了现金和卡,逃离了现场。”
“太过分了,你到底有什么证据——”
“证据?我有。”
香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塑料密封袋。
他把小袋子放在了桌上。
透明的袋子里,远看好像什么都没有。
但是如果凝神注视,就能看到有一个小小的透明碎片,反射着灯光,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