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翡翠长长的眼睫毛垂了下来,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寂寥。
“我所能看到的未来,只有我自己的死期罢了。”
“死期?”
她刚刚那一瞬的表情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香月看到的是自己的错觉。下一个瞬间,翡翠又恢复了温柔的笑容。
“很遗憾,对于未来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
“这样啊,”香月略有些讶异,但还是接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似乎没听说过会有幽灵来告诉人类未来的事情,对吧。比如幽灵前来告诉人类彩票中奖号码之类的。”
“那是自然的。”
“那么,就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哭丧妇,又是怎么预知未来的呢?”
翡翠轻轻地“啊”了一声。
“确实啊。好奇怪,为什么呢?”
“幽灵难道是一种超越了时间的存在吗?”
“我不这么想——当然,仅仅是据我所知。灵——也就是人的意识,在死后应该是处于停滞的状态。”
“停滞?”
“死去的那一瞬间,断绝的意识,会以那样的形态在人世间漂泊。大概就是那种感觉。”
香月歪着脑袋,没太听明白。然而翡翠也并没有对此进行深入的说明。她是从自己长年的经验出发而产生的理解,对别人说明大概相当困难。
“总而言之,假如灵体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那么,就与哭丧妇预知了结花的死形成了矛盾。于是,我思考了一番,关于翡翠小姐你听闻的四个死亡事件——都是与哭丧妇相关的,有两个是病死,一个是自杀,还有一个是他杀,对吧?假如说,哭丧妇……也有和你差不多的可以嗅到灵魂气味的能力呢?”
“啊……”翡翠好像理解了香月的问题,“是的,有可能就是这么回事。也就是说哭丧妇和我一样,也能闻到气味啊。这样,它们就能看出人生病的状况,或者是精神受折磨的状况……”
“……这样下去就会死掉,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但死者又不能干预生者,所以,哭丧妇才为之落泪……所以,如果这不是预知,而是推论,就讲得通了?”
“但是,如果是那样,仓持小姐又属于哪一种呢?她没有生病,也不是自杀。啊,不对,之前找我咨询的人里边,有一例是他杀。”
“所以,我才问到你说起的诅咒。假如结花被某人恨得非杀之而后快,那么这恨意一定会侵蚀她的精神,从而通过‘气味’的形式展露出来,不是吗?而哭丧妇,正是嗅到了这一点。”
“继续这样下去,会被人杀死。可是,哭丧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
假如这个设定成立,那么就与立松五郎行凶说形成了矛盾。
因为,如果是立松五郎在闯空门时杀死了结花,那仅仅是一个偶然,而非经年累月的恨意导致。所以,哭丧妇是无法预知这件事的。同时,这个玄妙的理论,也否定了西村玖翔行凶的可能——因为西村玖翔追求结花并且遭到拒绝之事,发生在她被害的一周之前。然而,结花早在拒绝西村之前,就被哭丧妇的梦魇所困扰了。西村不可能在向结花表白之前就对她抱有杀意。
当然,以上都是香月的胡思乱想。
但不知为何,这些思绪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如果这两个人都不是真凶,那么翡翠看见的女子到底是谁?
正在这时,香月的电话响了。
他向翡翠打了个招呼,接通电话。
他隐隐有一点预感。
电话是钟场警部打来的。
“老师,有一个遗憾的消息,我觉得最好和你说一声。”
“难道是关于立松和西村的事?”
“哦?你直觉很准嘛。对,比较遗憾,这两人是清白的,他们在犯罪时间都有不在场证明——”
那是昨晚的事。
搜查三科的埋伏终于奏效,将立松五郎作为入室盗窃的现行犯逮捕了。在追查其他罪行时,发现仓持结花被害当晚,立松拥有无可置疑的不在场证明。那天晚上,他在常去的酒吧里喝到不省人事。店铺的监控录像上,将喝得烂醉如泥、在店里睡到次日早晨的立松拍得清清楚楚。而对于排水管上的鞋印,立松是这么解释的:他的确侵入过那栋公寓的阳台,但那是杀人事件发生的几天前,正当他想破窗而入的时候,听见巡逻车的警笛声,于是害怕了,最终没有下手就逃走了。所以脚印与杀人事件并无干系。
另一方面,案发时间西村玖翔正在光顾一家非法营业的性交易场所,不在场证明成立。当事人一开始没和警方说实话,发现自己被当成了杀人嫌疑犯之后才迟迟坦白。此事也从附近的监控录像得到了证实。
听完钟场的简报,香月挂断电话。
他将手机收起来,向翡翠大致说明:警方按照闯空门犯案这条线来进行侦查,但碰了壁。毕竟是警方的信息,钟场是出于信任才透露的,所以香月也不能向外人说太多。
“原来是这样啊,”翡翠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失望,“本想使用自己的能力,但好像又没帮上什么忙,真是对不住……”
“不不,至少这个结果和刚刚我们讨论的哭丧妇的逻辑并不矛盾。杀害结花的,一定是痛恨她的人。也正因为这样,哭丧妇才能预知她的死亡。”
“但是,这也只是不矛盾而已啊,并不保证是真相,”翡翠耸起肩膀,“关于哭丧妇本身,我自己的认知有错误也说不定。以规律性或逻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