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无法避免的死亡,正在造访的路上。
“老师,请你务必找到杀死我女儿的凶手。”
说罢这句话,那名妇人仰起脸。香月史郎看着她的双眼,不禁感到了命运——一场无法避免的死亡,随着脚步声响,已然来到了左近。
那名妇人的目光里,除了无处安放的悲哀,还藏着愤怒。
这是一间香月常来的咖啡馆,二人正坐在靠里的卡座。桌子上放着的,是她尽自己所能收集到的一系列事件的资料。
这些正是最近几年轰动了整个日本关东地区的连环抛尸案的资料。
仅就目前掌握的情况,凶手已经杀害了八名女子。然而他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警方的侦查陷入了困境。尽管细致而乏味的搜查工作仍然在进行之中,然而侦查人员无不流露出无奈的神色,有的还喃喃地说,这凶手简直如同亡灵,甚至像死神一般。没错——正如带来死亡的亡灵,无踪无影,狡狯至极,不露声色地悄悄靠近受害者,留下死亡的阴影——仿佛自另一个世界降临。
谁能抓得住这样的凶手?
“我……”香月斟字酌句地说,“我不是警察,也不是侦探,只不过是个穷码字的罢了。”
妇人紧盯着香月,带着一点挑衅的意味:
“老师,你身边是不是有一位能通灵的高人?”
听闻此言,香月一惊。
“我听人说了。最近一段时间,老师和那位一起解决了好几个案子。之前在新闻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女高中生连续绞杀事件,也是听了那位高人的建议,最终解决的——”
她提及的那个案子因为种种理由,受到媒体的广泛瞩目。大概就是因为这个,香月和通灵人士一起破了案的传言,在网络上闹得远近皆知。
而这个传言,确是真实不虚。
这段时间以来,香月史郎和一个叫城塚翡翠的灵媒女孩子一起破了各式各样的案件。
不错——借助灵媒的力量。
大多数的媒体文章里,都对这个来路不明的灵媒持批判的态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利用灵媒的力量来破案,无异于痴人说梦。然而香月面前的这位妇人,把这样的梦话当成了她唯一指望得上的稻草。
这位妇人是幸运的。因为传闻不是痴人说梦,而是摸得着的现实。
“能让我考虑考虑吗?她有做得到的事情,也有做不到的事情。”香月说。
城塚翡翠并非无所不能。她的能力有种种限制条件,隐含了一些包括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规律,所以必须一面对其进行分析,一面找寻帮助侦查工作的方式。
举例而言,翡翠可以召唤死者的魂魄。但是因杀人事件或突发事故而冤死的鬼魂,若没搞清当事人死亡的正确地点,是无法召唤的。翡翠直到最近,才发觉这个规律。在此之前,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为何有些鬼魂可以被召唤出来,而有些则不行。
同时,即便她通过灵视能力锁定了凶手,这也不能成为定罪证据。过去他们也遇到过不少案例,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举不出证据,愤恨不已。
正因为这样,才需要对灵视获得的信息进行分析,将其导出为可以被刑侦科学所用的理论——这便是一直以来香月史郎扮演的角色。
香月说稍晚些将给予她正式答复后,便起身送那位妇人离开了。他步出咖啡店,在冬季寒冷的天空下独自踱步。
是不是要接这个案子?必须慎重考虑。只有一件事是确定的:做出这个选择,就意味着死神将会造访城塚翡翠。
香月口中呼出一阵白气,脑海里浮现出城塚翡翠说过的一段话。
那时还是炎炎夏日。
翡翠沉浸在游乐场的喧嚣之中,嬉闹兴奋如孩童一般。忽然之间,她收起笑颜,说了这么一番话,令香月记忆犹新。
“老师,我觉得自己不会平平常常地死去。”
“那是什么意思呢?”香月问道。
“我有预感。可能是因为我受咒诅的血统。我能感觉到,无法避免的死亡,已经近在眼前。”
灵媒姑娘垂下翠绿的眼眸。
香月看见那娇小的肩膀,好像因恐惧而震颤不已。
他只能说:不会的,你想多了。但是翡翠坚决地摇了摇头。
“我的预感是绝对准确的。”
她的眉梢下垂,仿佛有些悲哀,可马上就笑了起来,好似接受这样的命运是理所当然一般。
翡翠所预感到的死亡,正是这一桩案子吧。
与连环杀人魔对垒而遭遇的死亡。
就算那是绝对准确,难以逆转的事实好了。但香月总觉得,应当做出努力,让她远离危险。看着压抑着不安与恐惧勉强露出笑容、惹人怜爱的翡翠,香月萌生出一股抑制不住的冲动。
香月的想法当然是规避危险,将自己与她的关系尽可能地延续。可是,翡翠的预感准确无误一事,也是摆在面前不争的事实。
香月在空无一人的公园里踱着步,努力思考有没有一种可能性可以规避这一切。
城塚翡翠,你的能力可以搜寻到杀人魔的踪迹吗?
这是一切问题的关键所在。
不管具备多么强大的超能力,对于具体案件,她还是会显示出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