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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具备超大体积和超重装甲,该型车辆在前面比喻为老虎、豹子、大象等动物的德军战车中,反而被称呼老鼠——『Maus』。这种地面上无可比拟的笨重感,源于独裁者的臆想,『将来的战车一定是拥有最强装甲和最大巨炮的100吨级重型战车』。过分厚重的装甲、过分庞大的火炮、以及为支撑这类过剩而过分敏感的动力——结果,完全无法作为量产兵器的这款车,实战中派上用场的可能性是零以下的负数。假设在平坦地面的对等条件下与其他战车作战,那么同时代能否出现将其破坏的存在,现在已经无从确认了——」
——J S Padd《钢铁的幻像》
*
「你就是maus吧?」
那名矮个子男人问少年。
「当然也有实验动物的意思,但特意管你叫maus。唔嗯,连我自己都觉得巧妙。」
他满意地擅自点头,并未向少年说明缘由。
少年的名字不详。原本就没有户籍,也没有特别命名的记录。
认知力低下是他的个性。把握事态的速度极慢。理解眼前状况的意义需要花费时间。不,大多数情况下,在搞明白以前,事情早就过去了。
例如,他是在几年后才搞懂自己被父母抛弃这件事实。当时毫无察觉。那天他醒来时,觉得脑袋嗡嗡的,但那不是头痛,而是被铁棒敲了。本以为又是父亲,眼前却是个脖子上留大蝎子刺青的壮汉。
「喂小子,还等什么!这房子已经是我们家族的地盘了!赶紧滚!以为赖着不走就能逃过拆迁吗?如果以为你是小鬼就能宽容,那可大错特错了。还想再吃一棍子吗?」
蝎子男操着他听不懂的俄语。不过从男人的举动来看,他茫然想道,自己大概待不下去了,于是点头,起身向外走去。
那时他才四岁。若在某些国家,脑袋流着血在大街上蹒跚行走,周围人群会立刻赶来施救吧,但那片土地并非那么祥和的地方。无人朝明显可疑的他搭话。
而他也毫不在意。
他依照本能摇摇晃晃地行走。虽然自己也没意识到要去哪儿,但方向固定,不会迷路。脚步迟钝,但步伐匀速,旁人很难判断他是精神饱满还是疲惫不堪。
花了三天时间,他到达一处地点。那里有栋陈旧的公寓,大半的外部装饰都剥落了,弹孔凹痕遍及楼身。
「……」
他站在那栋建筑物前,停下了。
一直站着。晚上,早上,下雨,雨停,刮风,风停,又是晚上,早上,他还站在那里。
「……」
又下雨了。尽管如此,他依旧伫立原地。
究竟过去了多久呢……倏地,他背后冒出一个人影。
「喂,那边的小孩,叫你呢叫你呢。」
听到女人的声音,他缓缓转身。
一名怀抱双臂的年轻女性,正用冰冷的目光俯视他。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奇怪的是,女人没有打伞,却完全没被淋湿。
雨滴落到女人头顶十厘米左右的位置,像被看不见的风帽弹开似的,避开她落在地面。
「……」
他面对那名不可思议的女人仍无动于衷,只是呆站着。女人微微侧头提问:
「语言可以吧?我说的你听得懂吗?」
他点头。好,女人也点点头。
「好像能对话。那么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能一个人走到这种地方?」
「……」
「顺便说下,可以叫我limit。本名用这儿的语言不太好发音。你能念雨宫美津子(amamiya mitsuko)吗?不能吧?」
名字部分夹杂着辅音和元音不断重复的异样发音,没听清楚。女人毫不在意地继续说:
「莫非是在抛弃你的父母悄悄说话的时候,偷听了地址?」
他摇头。
「那为什么会到这里?那栋公寓里确实藏着抛弃你前来的父母……你不可能知道,对吧?」
「……」
他指向自己的头。女人稍稍皱眉,但立刻毫不犹豫地把手放在他指的部位。
「嗯嗯?」
胡乱地来回抚摸。
「你的脑袋还挺凹凸不平……恐怕是经常被殴打的痕迹吧?」
他点头。女人撇嘴:
「意思是,你一直被父母殴打吗?所以才知道这个地方……也就是说,你。」
她凝视着他:
「你能探测殴打你的人的气息?不管对方去哪里,你都能追踪到……是这样吗?」
他点头。
认识到他不可思议的才能,却并未流露厌恶之情,而是明确地下定义,这还是头一次。倒也没对此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噢,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