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要接受这类检查,我也接受过。」
这是真话。我总是处于被reset或limit鉴定的立场。
「——」
eugene面无表情地盯着如此辩解的我。过了一会儿,他唇间勾起微笑,用感慨的语气说:
「嗯——可是,你不行啊。」
「……诶?」
「你杀不了我。」
他的声音依旧缺乏力量。
「……」
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呆住。状况颠倒了。这不成了是我在被鉴定吗?
「——什么意思?」
「不,就是这意思。你可能比我还弱。」
看那副模样,不像是瞧不起我。只是因为那么感觉,便顺口而出——仅此而已。
「……我并不弱啊。」
尽管如此,我还是有点生气,试着回驳。但是eugene仍然微笑着说:
「至少在你看来,我很强吧?或者很懂杀人,虽说是在这种场合。」
口吻中带了点自暴自弃。
「貌似是很擅长呢。」
我略显讽刺道。eugene说:
「嗯,非常。」
不知为何那张脸竟莫名有些悲伤。纤细的肩膀看上去很脆弱,像要摔碎一般。
「……」
说实话,我实在不喜欢这个少年,有种心理上的厌恶。
(干脆杀了他算了。)
心想。报告怎么弄都行。这家伙不正当行为的证据,似乎可以编造出很多——我正想着,eugene突然说:
「——射程虽然长,但不稳定,瞄准也不精确。暂时远离比较好——但在此期间,你又会跟丢我吧?」
这句话对其他人来说根本莫名其妙,可对我却如同被刺穿心脏。
(怎——怎么会……?)
这家伙怎么知道我的战斗能力「organ」的弱点?谁告密的?怎么可能?大多数人应该都不知晓我的能力——难道说,从刚才……
「嗯,刚才已经看出来了——很简单。你有浅坐在椅子上的习惯吧?所以那具矮小的身体才显得不稳定。为什么呢,因为你必须在关键时刻快速起身、跳向后方拉开间距。可见能力不是炮击型就是轰炸型。一旦被我这类格斗型纳入攻击范围,就相当危险了——这种警戒心表现在姿势上。」
他冷淡地说。我无法反驳,因为实情就是那样。
「我只要说没见过你就可以了。而你大概会被当成潜逃者——如何?这样也要做吗?」
「……我并没有真的想攻击你。」
我撒谎道。既然杀气被读懂,对方本应听不进去借口。但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装糊涂。
「也是——这么办更好。」
eugene深知这点,点头同意。
这人——并非是什么都可以原谅、什么都可以敷衍了事的温和。要把敌人杀到何种程度,得有个基准——把对自己不利的事物全部抹杀就好吗?大致上——应当划一道分界线。
在eugene看来,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杀掉的敌人,还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在世界上游荡的「有点危险」程度的玩意儿——
「不这么做的话,我们就得没完没了。」
「……」
我想杀死所有看不顺眼的人,但那是不可能的。在这方面,eugene和我一样。
见我沉默不语,eugene又问:
「你——有自己受保护的意识吗?」
「哈?」
听到这样唐突奇怪的话,我有些不知所措。
「是啊——不光是固执地认为自己没有被别人抱怨的道理,怎么说呢——想着『不想被这样子杀掉』,以此作为心中支柱,少了它便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那种东西你有吗?好歹我们双方对于统和机构都没那种意识,对吧——」
这时,eugene露出奇怪的眼神。
什么啊——那是复杂而难以说明的眼神,仿佛在注视非常遥远的事物,又仿佛在触及无比亲近的事物——透过我,投向别人,投向人们……
「……想说什么?」
「不,没——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eugene的表情从一开始就不带变化。他依然是面带平静微笑、成熟稳重的少年。
「……」
此刻,我清楚地理解了。
这家伙在隐瞒什么。
不知是有关统和机构的事,还是另外的事,总而言之,这家伙心里怀有某种内疚。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不是针对我的。这家伙压根没把我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