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自夸的地方。我一见到凪,就一眼看出她绝对是个‘了不起的家伙’。怎么说呢,我能辨认出那些‘货真价实的人类’,无论是不是我主动说出口,你都不想让我进一步卷进来……嘿,那我就感谢并接受你的好意了,我不会靠近那里,变成你的累赘的,不过至少‘饯别礼’这样的东西你就收下吧?”
“………”
亨拿着钥匙站立不动。
“………”
健太郎默默地看着他。
“……为什么?”
过了一会儿,亨问道。
“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一滴血从破损的右眼眶中流了下来。
亨紧紧地握住钥匙。
“……那我也感谢地收下了。”
然后,亨照健太郎说的那样站在了投币储物柜前,打开了里面的东西。
柜里确实放着一个高尔夫球袋,亨打开看了看。
一柄寒气森森的大太刀赫然出现在眼前,在只考虑实用性的、粗得吓人、为了防锈而胡乱涂上漆因而变得黑漆漆的铁鞘上,连接着试用性质的简易木柄。这刀的搭配混乱不堪,看上去完全不注重外形。
它沉甸甸的,比起一岁的婴儿要重得多。
“———”
亨用储物柜的门挡住外界视线,稍微把它抽出一点。
日本刀常被人谈到刀身的美感,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它绝不是一把美丽的刀。相比起光耀明亮,它更接近混沌暗淡的色调。
但是,亨一眼就能看出。
这把刀上一根“线”都没有,它没有脆弱的地方——整个刀身都以极高的刚度统一,无疑是以在战场上绝对不会折断为目的打造而成的东西。在实战中,刀的锋利程度其实是次要的,刀身如果太锋利,变钝后就会产生过于明显的落差。一把经历过无数次交锋、涂满泥浆、沐浴鲜血、乃至沾满脂肪组织后的刀已经如同美工刀一般,不能作为“切断”的工具使用了,它已经变为“钝器”了,此时还能斩杀敌人其实已经不是依靠刀刃的锐利,而是使用者以惊人的速度挥动它斩击之后又立刻拉回,也就是“摩擦”,这才是实战中刀的切断原理,所以刀刃不刚硬就毫无意义。
而这把刀正是曾被如此使用过的利刃。
“………”
亨把高尔夫球包拿出来,扛在肩上。
然后一边走着,一边拿出健太郎给的手机。
只要按下按键,就无法再回头了。
如今已经远离这里的羽原健太郎在临别时这样说道:
“怎么说呢,我好像听人说过,所谓的武士,好像也有“知耻者”的意味,所以,要是觉得敌不过这家伙就马上逃跑,对武士来说也是正确的,你懂的吧?”
“……你是想告诉我,不要认真去打吗?”
“是让你不要白白送死,虽然因为是我个人很喜欢的动物,所以我挺讨厌这说法的吧……不是说,一味挑战过于强大的对手结果只有死的像条狗一样嘛。”
【译注:原文用词“犬死(いぬじに)”,意为毫无意义或毫无作用的死亡。】
“狗……吗。”
失去主人的狗要如何生存?
回头?
亨微微一笑。
这话是给那些有回头路的人用的,而自己已经没有那种东西了。
他毫无犹豫地按下了按键,手机的液晶画面上立刻发出了无数条信息,那些信息中不引人注目地夹杂着这样一个词。
"INNAZZUMA"
亨确认发信结束后,就把手机扔向停在附近的卡车的货斗。被砸烂的手机在装满沙石的货斗中四分五裂,混入了沙堆里。
*
夜幕降临,空无一人的公园的长椅上,柿崎皆代仍然低着头。
虽然脑海中仍然克制不住想要去死的思绪,但能思考这些事情本身就证明她体内的生命力正在恢复。那个叫“Honami Akiko”什么的少女所说的话,在脑海中不停打转。
【译注:此处原文为“穗波显子”的片假名,表示柿崎只听过穗波姓名的发音而不知道其具体汉字写法】
“……呜呜呜。”
因为哭了很久,嗓子已经哑了,即便如此,她连站起身去买饮料都做不到。
这时候。
她发现面前站着一个影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
影子这样问道,声音听起来完全分不清男女,非常不可思议。
“……烦死了,别来管我。”
皆代勉强挤出声音。
“可是……你现在的情况不是很稳定吧?说着‘想死’什么的。”
似乎是听到了皆代一个人的喃喃自语。
“多管闲事,人想什么都是自己的自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