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其实在事先调查中就有所了解,这两个人的确只是打工同事的关系,或许他们在暗中交往,但弗尔迪西莫这帮人没理由知道。
“原来如此……你觉得高代亨是个怎样的男人?”
“怎、怎样……”
此时此刻,她不敢随便发言,只能装出一副不聪明的样子。
“嗯……是个高个子对吧?”
“啥呀那是?”
弘不出所料地笑出了声,不过,比起莫名地说些尖锐的话,被嘲笑反而更安全。
“确实个子很高……但精神上又怎么样呢?那家伙在精神上难道不是个废物吗?”
弗尔迪西莫的口气突然变得强硬起来,珍珠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没、没那回事……”
“面对逼近面前的危机,连逃跑都做不到,只能和木偶一样傻楞着的废物,那家伙不就这回事吗?”
显而易见地,他的声音里夹杂着愤怒,或者说是不屑。
(他们之间有什么吗?这么说来,那时候高代亨和这家伙确实对上过……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不,没那回事!”
这时弘反驳道。
“高代很强的,他连手枪都不怕。”
“那难道不是因为明白对方比自己弱吗?一旦拿对方没办法,那家伙不就会跟兔子一样缩成一团吗?”
“不,没有的事!”
弘似乎对只有数面之缘的高代亨有些着迷,这大概是在珍珠他们最初打算袭击穗波弘时被高代亨击退,那时候留下的好印象吧。
(……这样的话,我似乎也应该跟从这个“弟弟”的立场才对。)
珍珠在心里点着头。
“是、是啊,高代不是那种人,他有勇气,也有力量,对,简直就像——”
“武士、吗?”
话还没说完就被抢先,珍珠的心脏几乎要翻转过来。
“是……是的。”
那个男人确实是这样称呼自己的,确定无疑。
“武士呢。”
弗尔迪西莫从鼻端发出一声嗤笑。
“你知道吗?武士啊骑士之类的存在之所以总给人很厉害的感觉,是战乱时代结束,他们的身影消失之后,不断被美化的结果。”
“诶?”
“实际上,在那些人真正战斗的年代,他们无非是随处可见的暴力分子。日本开始流行起武士道之类的说法,是在武士不再打仗的江户时代,欧洲的骑士道也一样——这个词是在乘马的骑士什么的已经变得完全不像话的年代出现的,那是军事科技已经极度发达之后的事情。总之,正是因为已经不中用了,所以至少当做某种象征性的东西保留下来,也就是这种程度的概念而已。”
意外地展现了博学的一面,这个像少年一样的男人到底多少岁了呢?珍珠心存疑虑。该不会他真是从武士时代活到了现在吧——或许听上去荒诞不经,但确实给人这样的感觉。不过这个男人的确对所谓“历史的重量”之类的东西不屑一顾。
“我是不知道高代亨为什么要说‘武士’之类的东西,不过,那家伙说这些话只是在以此逃避现实罢了。”
他的用词很理性,因此反而展现了某种——隐含的愤怒,就是这样的说话方式。
(高代亨和这个弗尔迪西莫——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么说来,高代亨被弗尔迪西莫盯上却最终活了下来,这种事从这家伙的过往看来简直无法想象。
(也许这一点会让我在什么地方有机可乘……)
珍珠心里这么想着,脸上还是保持着一副对自己喜欢的男生被说了坏话而感到生气的、恋爱中的少女的表情。
没错,这是一场博弈。
弗尔迪西莫或许早已知道珍珠的真面目,说不定只是在玩弄她而已。但即使如此,不、正因为如此,总会有良机降临的时候……!
(没错……我一直是这样生存下来的!)
在统和机构时,因与她同型的、名为曼提柯尔的合成人叛变,她也因此陷入将被处分的命运,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成功逃脱,如今正和那时候一样。
(即使活着这件事本身就如同行走在在薄冰上,我也要走完这条路!)
珍珠,即便面对着对手是最强的弗尔迪西莫,而自己只有装傻卖蠢的演技这一张牌的生死决斗,也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
(我绝对不会输的,只要能活下去,就是胜利……!)
尽管珍珠的脑海中转着这些念头,但在旁人看来,她只是个拼命向弗尔迪西莫抗议着“但高代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啊”的少女。
“哎呀呀。”
弗尔迪西莫耸耸肩,微微一笑。
那笑容让人捉摸不透。
*
如上所述……那个身处话题中心的男人现在正待在警察署的拘留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