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们之间关于“死神”的传闻传开的时期,和水乃星透子自杀的时间出奇地一致。虽然不知哪个先开始,但那就像是死去少女召来的——
——早见壬敦《暂称不吉波普》
……她和我说过关于死神的事。
“那是世界之敌的敌人——不是谁的朋友,也并不区分善恶,只是前来杀戮。”
我问她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她笑着:
“啊——恰恰相反。死神并无存在理由。有理由的是世界之敌——他们全都有应该去死的理由。与世界不能相容,被自身以外的一切否定。死神不过是其他大势之一,深埋于无数可能性中的存在。这种东西——去追究其存在理由也是徒劳。”
不过那家伙会来杀你吧。我说,既然如此,有必要制定对策。她摇了摇头。
“对策的话,已经做得够充分了。对了,你也是我布置的其中一个?我过去已为能想到的一切可能性做好应对,今后也会继续做所有能想到的事。即便如此——死神一定会绕过重重网眼,为了证明我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等回过神就站到我面前吧。”
我问她,为什么要如此敌视你?她笑着说:
“死神对我没有任何感情。不,不只是我。他对世间的一切都毫无想法——正因如此,才成为了只有杀意的存在。”
纯粹的杀意吗?对我的提问,她又摇了摇头。
“人对他人怀有杀意时,一定有背后的理由。反抗、明哲保身、逃避,有时甚至是爱情——但是,并没有纯粹的杀意。”
她温和地微笑着,眼中寒光闪烁。
是的——我知道。
她对世界倾注了无限感情,同时也无可奈何地蔑视全人类的愚行。论高度,世上没人比得过她。
“即便为除掉碍事的石头而杀人,那也不是出于杀意。只是不理解人价值的傻瓜而已。想杀的心情背后,一定有别的有利自己生存的理由。就连自杀,也是希望让喜爱的自我留存于世的想法表现,或着说是向压抑自我的现实提出抗议。”
她的话语晦涩难懂,声音却是那么清澈透明,歌唱一般悦耳动听。
“所以死神,是只有杀意,同时也是这世上最远离杀意的存在——和我完全相反。”
她仰望天空。继续说着,仿佛与远方的某人对话。
“我呢,愿意接受一切,祈望将所有的‘死’化作梦想。而死神正相反——与世界相隔绝,所接触的东西都变成了‘死’——遗憾的是,可爱的我的天敌,完全没在意我的想法。”
一瞬间,她抹去深沉的微笑,然后喃喃自语:
“是吧,不吉波普——”
1.
狭间由纪子从未憧憬过白马王子。
她从小就在某些地方感到不满。并不是什么特殊环境下长大。出生在平凡的家庭,作为平凡的女儿,接受普通的教育。朋友不算多,但也不至孤立无援。一切都恰到好处。
这是她最大的不满。
为什么自己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为什么和别人毫无不同?
是否存在只有自己才能实现的、无可替代的目的和理由?
她并没有到处向别人宣扬自己的不满,因为知道这样做只是徒劳。毕竟她和他们是同类——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朋友们中,有人崇拜偶像,有人崇拜体育选手,都称他们是特别的人,但由纪子无法对此产生共鸣。这些特别的人,迟早会在某个地方露出破绽。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被认为特别的人,为什么会那么执着地想要受那些不特别的人吹捧?得不到无关紧要的人称赞就不甘心的,不就是些无聊的家伙吗?她不禁这么想。偶尔有人表扬她考试成绩好,或者在体育课上一个人通过谁都跳不过的跳箱时,老实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如此轻率就热血上涌,只让人觉得他们想法肤浅。
正因为被这种扭曲的想法蒙蔽,和男孩子交往也不长久。当然,她从没有向谁表白,一般都是对方找上来,说那好吧,于是开始交往,男生过了一段时间后就倍感疲惫,说喜欢上别的女孩而离开。
她从不挽留,原本就没喜欢过对方,所以也没有留恋。
只有一次,一位同学以奇怪的方式令她产生了兴趣。
“狭间同学——其实很空虚吧。”
他的语气非常轻松。感觉那是个常对女孩子动手动脚的轻浮家伙,所以没有理踩。那家伙哧哧地笑了,说起奇怪的话:
“不不,我并不是同情,为你的空虚而难过。恰恰相反,我反倒觉得你不够努力。你现在正处于半途而废的境地——没遇上该遇上的东西。”
“你想说什么?”
“不,也没什么特别想说明的。我只知道,像你这种人,仅仅是等待的话什么也不会降临。”
“……”
“不是吗?虽然厌恶周遭的人太普通,但你也是平凡大众的一员。坐以待毙,普通依旧是普通,什么也不会改变。”
“……”
“对了——狭间同学,你知道不吉波普吗?”
“你一个男的,怎么会知道那件事?应该只有女孩子知道才对。”
“嗯,这有点犯规——你对那件事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