颅的倾斜并未中途停止,而是继续倾斜,不久,头从身体掉落。期间,胸口、腰、脚,全身各处同样倾斜,然后下坠——那些七零八落的冻结部件掉在地面,咔嚓咔嚓,玻璃一样摔碎了。
看起来就像被一根靖子他们那边看不见的线之类的物体——扯垮了。
“——诶……”
靖子满脸茫然,无法跟上转眼间状况突变的事态。在她力所不能及的领域,生命即将结束,快要变成那样的时候,却突然——被别的东西打断。
她的嘴唇在颤抖。从中漏出的是连她自己都不曾想到的名字。
“……不吉波普……”
还没理解那件事实,就下意识叫出那个名字。
黑帽子看也不看她一眼,立刻把视线转向其他方向,然后离去。
朝着海边的方向——目光中带着明确的目的,就像刚才发生的事是半路上顺便解决似的,迅速从现场消失。
“……”
此时靖子的身体终于逐渐恢复自由,她摇摇晃晃地坐起身,但又立刻无力地瘫倒。
“怎、怎么——怎么回事……”
喃喃自语的声音,连自己都感到无力。
2.
贞夫一直在奔跑。
双腿抖个不停,呼吸急促。
春海的身影早已不见,现在正四处找她。
(——应该没走太远。没有车,连自行车都——应该还在这附近……!)
他来到面向海岸的自然公园,因为春海跑进了那片土地。公园就是座小型海岬,几乎无路可走。
能听见波浪声。
树木林立,海风从散步道间吹过。
因为是原封不动保留自然地貌建园,所以除了从断崖上可以俯瞰大海的展望台以外,别的地方视野都不太好。
而且这个时间段几乎没人。这座公园本就是一处附近只有国道通过的交通不便地带,剩余土地才姑且作为公园使用。
也没有管理员。谁都不在——明明应该有的杉乃浦春海的身影,哪儿都找不到。
“——呜呜呜,可恶……!”
就在贞夫焦急地四处走动时。
突然,感到呼吸困难,胸口一阵疼痛。
(——唔嗯……?)
他原以为是跑得太快,心脏负担过重——但和那种感觉有点不一样。
(这个……很相似——小时候的那个……)
疼痛很快消失,但违和感却明显残留下来。
他把手放在胸口,呆站着,这时突然手机响了。
(春海?)
满怀期待地查看显示,却发现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物。
竟是六岭平藏打来的。
(……那家伙……?)
也许是别人在用他的手机,他一边警惕四周一边接通电话。
“——是我。”
[——啊啊,还活着吗。]
电话那头传来沉稳的声调,是六岭平藏本人无疑。
“问候就免了吧。我想应该彼此彼此——”
贞夫反驳道,六岭微笑着:
[嘛,也是。但老实说,我觉得你现在处于走投无路的状况——]
“什么意思?”
[刚才我还在协助统和机构,尝试杀掉你的恋人。]
那坦白的语气很干脆,而且没有丝毫发怵的感觉。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贞夫在心里叹了口气,但并不怎么动摇。
“……原来是这样。”
点了点头。
[你不惊讶吗?]
“因为你对我的情况了解得很详细吧,自然应该推测一下。”
[你还是老样子,脑筋转得特别快。实在是靠得住。]
“那可太好了,听起来不像挖苦人。”
[那倒是,我是认真的。我希望你能贯彻初衷。]
“我们现在不是敌对关系吗?告诉你,我不会站在统和机构那边的。”
[啊啊,我知道。你的事我大抵都了解,因为一直在看。是啊——从你得心脏病快死的时候算起,已经超过十年了吧。]
“……听着又是件相当麻烦的事儿啊。你是我什么人?”
[我原本只想把你作为有用的道具。而现在,或许你已经成为更具重要意义的存在。]
“我不理解你在说什么——”
[我快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