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她,就像是从冥界阴差阳错混进这个世界的幽鬼。
那个“falling.grace”慢慢走动起来。也没特别想去哪里,只是恍惚彷徨。
但每迈一步,周围地面就冻得雪白。
听到了鸟叫声。候鸟群从上空掠过。
[……]
falling.grace看向那群飞行的生物。
下一瞬间——鸟儿们挥动的翅膀喀嚓一声固定不动,盘旋着坠落地面。不是一两只,而是全群突然毫无征兆地停止。
其中一只咚的一声,落在靖子的视野内。
就像一尊鸟形的雕塑。要说冻结应该也是,但并非那种次元,怎么说呢,对——停止了。
所谓冻结,是指物质的分子运动变得极端迟钝从而结晶化。运动迟缓,停下来就是冻住了。
令一切停止才是“本质”,或许低温其实只是附属物——醒来以前,它顶多是停止病情发展,起到消除高热的作用——但现在呢?
(醒来的现在——要“停止”到何种地步……?)
现在,她连碰都没碰一下空中飞行的鸟儿——只是瞟一眼,鸟群就因此立刻全灭。
倘若那个走在街上,面对人类——会变成什么样呢?
任那种东西被解放,世界今后还能继续运转吗?
是不是一切都将停止,只留下那张苍白面庞在其中持续徘徊——会变成这样吗?
靖子紧咬臼齿呜咽着,身旁一个人影摇摇晃晃站起身。
是六岭平藏。
他在爆炸发生之际,为保护妻子特意跑到货车前——结果,几乎没受爆炸热量的影响。但体内骨头遍布裂纹,全身被冲击波搞得鲜血淋漓。
但——他似乎完全没感觉到疼痛。
在他视线前方,是异形falling.grace的身姿,然后他清楚地——瞪大双眼,满面笑容。
“啊啊——”
叫出声来。靖子被声音吓一跳,注意到他的存在,看过来。但平藏根本没把靖子放在眼里,估计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了,只是高兴得浑身发颤。
“……时间啊停止吧——你真美……”
从他嘴里发出的,是只有赌上整个人生的目标终于达成、心满意足之人才会说的话语。
靖子茫然望着这个男人,以及曾经是他妻子的怪物。其中存在决定性的断绝,但没人为此感到痛苦。
falling.grace摇摇晃晃,似乎在考虑往哪儿走。说是考虑,其实并无什么明确的意识,就像飞蛾被光吸引一样,只要有吸引的东西就会往那方向走,只有这种程度的意志。想必能力显现的那时候,六岭美登里的意识就输给falling.grace的力量而停止了。
那股视线不知不觉间——转向靖子的方向。
如果那双通红的眼睛盯住自己,他们也会像那群鸟一样停止吧。但靖子依旧无法摆脱身体的麻痹,逃离不得。至于六岭那边,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逃跑的打算。
“咕、咕咕咕……!”
靖子一边拼命祈祷一边蹬腿,但毫无用处。什么都做不了,束手无策、无可奈何的现实挡在眼前。
同那时一样。
全家浑身是血倒在眼前,她只是个无力的少女,别说反抗,连惨叫一声都做不到——和那时完全没变。
(我、我——我……)
她的心此刻已经冻结了。肉体还未冷却,精神上的求生意志便已溃散。
就在这时……听见了什么。
靖子衰弱的思维无法理解那是什么。为何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这种声音呢?如果神志正常的话,或许会当作幻听,但她连这么想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单纯感叹道,原来世上还流淌着这种——漫不经心向四周飘荡的声音。
那是口哨。
这首和口哨寂寥的曲调不大相称,半是勉强,却又吹奏得很自然的曲子——是《纽伦堡的名歌手》。
不知何时,那个——站在那儿。
站在除了令全世界冻结外没有任何未来的falling.grace面前,仿佛要阻挡她的去路般——杵立着。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个从地面反向延伸出的筒状剪影。
[……]
falling.grace把望向靖子他们的视线,自然地转向黑帽子。
应该是从正面直视的。
尽管如此——黑帽子仍接住那道视线,抿动涂成黑色的嘴唇。
“——已经停止的人,再停下也没用了,雪女。”
随即伸出斗篷下的手臂,在空中倏地做了个挥舞动作。
“——回到你的心停止的那个瞬间就好——”
话音未落,一切都结束了。
falling.grace微微歪头。那是孩童感到不可思议时若无其事的举动,然而——那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