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吧——你觉得失去的意识还能恢复?”
对这个关键性的问题,六岭毫不动摇,简单回应:
“谁知道呢。”
“走到这一步,值得吗?”
“我是普通人,你也只是战斗力略强罢了。你永远无法理解,美登里远超我们这些乏味之人。”
他的语气很冷静,听起来也不像自暴自弃。
“——我们。”
靖子苦笑。她成为合成人时,也曾感叹自己变成了无法回归平凡社会的怪物,但她的苦恼在六岭看来根本不算什么。也确实没反驳的意思。
(这个男人好像明白,自己不可能活着看到她醒来了——)
尽管如此,还是以平稳“维持现状”优先,为她忍耐数十年。机会来临时,又像这样暴露在统和机构面前,这种毫不犹豫的决断力是基于怎样的精神力量?而这股力量又基于怎样的心情——靖子以前就对这个叫六岭平藏的男人感到不可思议,如今知道这个秘密——
(……越来越不明白了。)
但现在不是为这种事分心的时候。她走到呆坐在货车车厢里的六岭美登里身旁,伸手拿起铺满地板的一绺黑发,轻轻握了一下。
能感到背脊有什么划过。那既不是发冷,也不是麻痹,而像液体注入体内,有种具体的物质触感。比喻的话很奇怪,近似疼痛,但不是痛苦。
(好像在黑暗中,突然有人握住了手——)
她认为就像那种感觉。
这便是“falling.grace”的力量充入人体时的触感。它可以抑制身体不适部位的活动,同时——也能抵消燃烧他人的波动,能量充斥相川靖子全身。
哆嗦一声。她松开美登里的头发,回过头。
对着六岭点头说道:
“那么,我再去一趟。”
她想,刚才枪械完全用不上,这次就带几把刀吧,自己也觉得像在开玩笑,但还是拿起了日本刀。如果是自己手里握着的物品,体内能量也会传递出去,或许一定程度上能阻断火焰的攻击。哪怕自己的身体被碰触,几秒之内也不会燃烧。
(而且用刀砍的情况下,一秒都不需要——击中对方就能直接杀死。)
这种情况下,最原始的杀伤方式似乎是唯一途径。
“祝你武运长久。”
背对六岭的话语,靖子为和那个可怕的MPLS对决再次出击。
5.
“……”
杉乃浦春海从刚才起就一直待在原地。
那是刚才巴士和汽车的残骸附近,她坐在与事态极不相称的普通巴士车站长椅上。
手里拿着一部手机。打开手机,有来电显示。
刚才须磨贞夫来了好几通电话,还收到了联系的邮件。一直关机的她,正为该不该在此回复而苦恼。
“怎么办……”
她的表情已经没有了刚才那股鬼魅般的气势。仿佛又变回内向懦弱、战战兢兢的女高中生。
“……怎么办才好?”
她看着手机画面不停叹气。有些事明明很在意,却怎么也无法接近。
不安得不得了。
但怎么也拿不出勇气。
明明有必须要确认的事情,却因为确认后可能一无所有而恐惧。她觉得那比死更可怕。只能握紧不断震动的手机。
“……我,该怎么办……”
春海颓丧的脑袋无助地左右摇晃。
就在她被无力感折磨时,脚步声靠近了。
茫然地抬起头,相川靖子正朝着她走来,这次是自己步行。
“……”
春海见对方拿着刀,表情没有任何起伏。阴沉的眼神看着欲将自己杀死之人。
靖子拔刀,扔掉剑鞘。做出右手握刀,左手防备的姿态。
“——”
靖子对春海虚脱的样子颇感意外。
(什么啊,这家伙——看来不是等我。)
话虽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她深知对方有多可怕。
从刚才的战斗中,已经掌握对方能力的有效范围。说到底,能力只在距她很近的位置才能发挥。
接近至那个极限,然后停下。正面对峙。
她什么也不想说,但春海开了口。
“——还是先问问吧?”
那是阴沉的声音。
“有件事必须让你告诉我……”
“这个嘛——”
靖子感到被对方轻视的气氛,她认为与其愤怒,不如更加蔑视、轻视,令对方放松警惕。如果能为获得情报而不当场死亡,那就更值得感激了。这样能增加可乘之机。